“嫂嫂,宋家那四姑娘也太胡来了,深夜把人家好端端另一个丫头给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次幸好没出大事,倘若出了大事,那你让明德一家还如何活?”
“我也早有耳闻了,她嚣张跋扈惯了,该有个教训。”裴伍乐呵呵地给周锦斟酒赔罪:“我也难做,嫂嫂不要让我为难。”
周锦这次很不给他面子,直接推翻他的这杯酒:“二郎,你莫诓我,她又不是你们军营的人,你把人捉走了,准备怎样待人家一个姑娘?你同她无亲无故,你哪怕是审她也是偏心地审,因为你的一颗心就是向着柳家的那个。”
周锦气得甩甩帕子,也不顾礼仪,一屁股坐在主帅椅上。
裴伍讪笑:“嫂嫂,瞧你这话说的,这受害的不是柳家姑娘么?”
“珣儿已有婚约,且同宋翎是拜过天地的,一定是柳梦先言语相逼,招惹的宋翎。”周锦气得唇色发白,捂着心口仿佛亲眼所见似的。
裴伍继续讪笑:“嫂嫂,你也偏私啊。可再偏私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这样行不行,你觉得我心不正,我也觉得嫂嫂你偏心,那我们让珣儿来审她,看看这拐带朝廷命官女儿的罪过该如何定。”
周锦抬眼,默了片刻。虽说这主意怎么听怎么馊,但她生的儿子她了解,哪怕再不喜欢宋翎,裴珣也不是一个喜欢动刑的人,被他审,总好过被裴伍手底下那群糙汉子审。
她吸了口气,想到这里,又恢复了以往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周锦站起身来,寻思着来一趟也没白来,千叮咛万嘱咐裴伍切不可对宋翎动刑。
一个小丫头片子,只要诚心实意认错了,他绝不动刑。
更何况宋如岳又算是他在远方的知音,真到动刑那一步,多难看,不会的。
裴伍好声好气地答应了自家嫂嫂。
对于被捉走关进牢房这件事,宋翎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虽贪生怕死,但从拐走柳梦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后果了。
这里头的官员是对她打杀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她都愿意承受,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让她看见裴珣跟柳梦坐在一起,她就很谢天谢地。
“悔了没有?”
阴沉沉不见天日的天牢难得透进一丝曦光,宋翎被关了两日后,裴珣前来探她,低低沉沉的嗓音入耳,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悔个鬼。
宋翎抬眼,有些想骂他。
但今日裴珣又实在太俊,一袭绛红色的长袍配上上好的汉白玉佩,凛冽而又不失温润的气度被他拿捏得刚刚好。宋翎盯着他英俊的脸看了片刻,骂人的话又收了回去。
“不悔。”
宋翎闷闷地答。
她的答案在裴珣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恼,只是示意旁边的狱卒将她腕上的镣铐解开。狱卒会意,开了锁。镣铐落地发出声响,裴珣转身往前走,宋翎不明所以,只是由另外两个狱卒引着,也跟着往前走。
她先时只是在一个关押的小房间里待着,如今出来走了几步后便到了审她的地方。
漆黑的甬道里灯烛不多,但审她的地方却高挂着好几盏灯烛,宋翎还未走至最终该到的地方,就遥遥地看见柳梦坐在那里。
宋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半夜把人带走确实是她的错,她因为嫉妒而想把柳梦扔得远远的。她也愿意承担后果,可是……可是眼下让这两个人来审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堂兄,人带来了?”
柳梦听到动静起身,好几日过去了,她白皙的额头上仍旧有一道淡淡的粉色印记。
“带来了,你是苦主,我不知该如何定罪责,你来定。”裴珣进来后便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着,不像是来审人定罪的,倒像是来走个过场的。
柳梦抬手遮了遮额前的疤痕,虽然很在意,但碍于裴珣在,还叫竭力地保持了自己的大度:“你同堂兄确实是有婚约在身,先时我总往你们那里去,着实是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思……”
“按照大渊律例,私自拐带朝臣的子女,是要鞭十的。宋翎,这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我同堂兄说了,刑罚可以免去,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同我认错,此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柳梦在这件事情上着实算是很好说话的了。
但那一句“真心实意地认错”,宋翎做不到。
“把你送那么远是我不对,但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你也不需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想要所谓地真心实意地认错想都别想。”
宋翎坦然地开口,似是觉得力道不够,又补了一句:“我不需要这样高高在上的饶恕。”
“你……”柳梦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白了脸。
“宋翎,你可想好了,是认错还是挨鞭子?”裴珣的眸色深了深,本不欲开口的人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