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皱眉:“既然师兄为主,你又何故净挑着他不喜的事做?”
雪牙不大畅快地别嘴,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处,无骨般倚着她。
“他让我去给别些个弟子做入宗试炼,可那百虫谷大得不得了。”他眯了眯眼睛,“太阳又毒又辣,晒得我头昏脑涨不说,还叫毒刺给扎了,到现在都还疼呢。”
裴寻今明了,他这是在故意撒气。
她想到了以前家里养的一只猫。
平时嗲声嗲气、乖乖巧巧的,一过来就各种撒娇卖萌。
但要是把它惹烦了,连转眼珠子都要藏着坏心思。
她做作业它就睡键盘,她往桌上放杯水,它也要使出无敌猫猫拳,没事儿就碰一下,直到把杯子碰到地上去,还要装着满眼无辜的模样。
总之,每一步都致力于精准踩雷。
“寻今姐姐,”雪牙稍抬起头,压低的声音里震颤着笑意,“不若你带我走?也省得我天天在这里受憋屈。”
裴寻今伸出手指,抵在他的额心处,将他推远了些。
“你在这儿,有师兄管饭不说,还能静心修炼。”她笑得两眼弯弯,摆出哄小宠物的语气,“但外面的小猫小狗可都自成帮派,你若离开了东界,小心连口饭都混不到嘴里去。”
话音刚落,荀随便拉开了门。
他手上的盘子里,放了各式各样的丹药瓷瓶。另有一小碟,糕点和茶水一应俱全。
当他进来时,饶是裴寻今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心生顿愕。
这两人,活像孪生兄弟。
可性子又天差地别,一个是那雪中莲,看不见丝毫欲望,另一个则是胡须沾着糖霜的小猫,暖烘烘的。
且不知道为什么,当雪牙以荀随的模样贴着她时,裴寻今总觉得有丝不自在。
尤是眼下,明明知道师兄看不见,但一见着那张脸转向这边,她竟有种亵渎了那份清冷的感觉。
“师妹,”荀随将盘子放在了桌上,道,“雪牙的伤可还好?”
裴寻今倏然回神。
“就……就是被毒刺扎了。”她顿了顿,才问,“师兄,可有细针?倘若毒刺留得久,怕会化脓。”
“有。”荀随走到了床边木柜前,拉开抽屉,边摸索边说,“小宠调皮,虽亲近我,却也怕责罚,故而时常隐瞒伤痛。”
难怪雪牙不愿直接告诉他。
裴寻今拿余光扫了眼身边没个坐像的雪牙,小声调侃:“你可是挨打挨怕了,才忍着痛也不说?”
“才没挨过打!”雪牙咕哝道,“我只是不愿与主人说这些。他总爱摆些大道理,我又不是这青斗宗的人,何必受那些烂规矩约束?”
裴寻今笑道:“瞧你这样,确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可不是?”他一哼,“我还没见着谁给家里养的猫猫狗狗定了规矩。”
“不过……”他忽地展露了笑意,道,“饶是知道,假装听不懂便是了。左右我不是人嘛。”
角落处正在找东西的荀随忽地直起了身子。
他偏过头,双眉微蹙。
“师妹。”他的语气有些冷淡,“雪牙又化作了人形?”
闻言,雪牙倏地僵直了身子。
他神情紧张地望向裴寻今,双手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