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可事实上并不是每一种难过都有药可解。
在断断续续的忙碌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清闲了小半个月,方云晚遇上了陆晨曦哀求江湖救急。那是昭阳地产两天后活动现场要用的一组海报,非得今晚赶出来交付印刷。时间紧任务急,昭阳地产自己的设计团队人手不足,颂文集团品牌总监抽调了陆晨曦去支援。可陆晨曦调了几稿设计图,感觉都不大对,只能死皮赖脸地拉住收拾了东西准备走的方云晚。
看着陆晨曦哭丧着脸、急得几乎要把头发抓光的可怜模样,方云晚决定从自己宝贵的时间里拨出十来分钟施以援手。
可就是因为这短短的十来分钟,安安不见了!
方云晚赶到金桥幼儿园时,二楼向日葵班已经关灯锁门,空无一人。
火急火燎地给陈老师打电话,陈老师告诉方云晚,安安被人接走了,接他的人就是上回下雨天来接走安安的那个阿姨,因为上回方云晚打电话交代过,她以为阿姨是家里的亲戚朋友,也便没有阻止阿姨接走孩子。
“出了什么事吗?”隔着电话,陈老师的声音更显得温柔,“抱歉,换了个人来接安安,我确实应该先跟您电话确认一下的。但是今天下午班里另一个老师生病了,是我疏忽了。真的非常抱歉。”
其实在焦头烂额之际,陈老师已经帮了方云晚很多忙。他打这个电话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知道孩子是被江修派人来接走的,方云晚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安慰了心怀愧疚的陈老师几句。
挂了电话后,方云晚立即从公司通讯录里翻出江修的电话,正打算一个电话轰过去,自己的手机屏幕却先闪起江修的号码。
“云晚,是我。”江修的声音低沉平稳,介绍完自己,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压制下咳嗽,勉强继续说下去,“你现在在哪里?”
“金桥幼儿园门口。”方云晚语气不大好,开口便是讨伐,“安安呢?我允许你带安安回家了吗?你凭什么带安安走?”
“抱歉,我确实应该跟你说一声的,但是今天有点忙,我没顾上。云晚,我们暂时不要说这个。”江修等了方云晚几秒,才接着说下去,“我现在正在往家里赶,你也马上出发来嘉和府。”
“怎么了?”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安安不见了。”
“什么叫,安安不见了?”方云晚有些发懵。
“阿姨刚刚来电话,安安趁着她在厨房做饭跑出门,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
方云晚恨不得让司机把汽车当做飞机开,他横冲直撞地赶到嘉和府时,在小区门口碰上江修和一脸懊悔的吴阿姨。
吴阿姨说,那次接过安安后,江修让她傍晚没事就去金桥幼儿园看一看,如果向日葵班的灯亮得太晚,她就会去看一眼是不是剩下的孩子又是安安,如果是,他跟方云晚说衣裳,她就把孩子先接回家吃点东西。
今天她把孩子接回来安置在客厅里,切了苹果,开了电视,就去厨房做饭,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功夫,再出来看,孩子就不见了踪影。
昼短夜长的季节,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安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去哪里?在黑茫茫的暮色中他又会怎么样?怕不怕?冷不冷?会不会遇到坏人?
想到那么多关于失踪儿童的报道,方云晚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不顾吴阿姨在一旁絮絮叨叨,便往保安室旁的江修走去。
嘉和府只有一出入口,江修反复与保安确认不会有小朋友独自走出小区,确认安安应该还在小区里,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掩住唇靠在墙边咳嗽了一阵,才回过身来。
他转过身看见急得脸色发白的方云晚,先是道歉:“抱歉,我让阿姨接走安安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后来突然有点事,没来得及告诉你。”说完,又接着安慰一句:“不过,别担心,安安应该还在小区里,我们再仔细找找。”
方云晚一颗心七上八下,看见江修依旧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还风轻云淡地劝他“别担心”,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住江修的衣领:“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才四岁!”
面对方云晚熊熊怒火的,依旧是江修经年不变的沉静:“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孩子。”
一旁的物业工作人员也跟着劝了几句。
方云晚终于放下拳头,松开江修的衣领,往他胸口推搡一把:“如果安安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说罢,便跟着保安快步走进小区寻找安安。
他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离开得匆忙,自然看不见江修被他用力推开后,按着心口摇摇欲坠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吴阿姨眼疾手快地搀住了江修,本想扶他去保安室里缓一缓。江修却摆摆手,推开吴阿姨,却抚着胸口猝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得弯下腰去。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摸出药片含了一片,靠着墙略站了几分钟,低声道:“我们分开找,天黑了,得快点找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