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托着只红漆圆盒推门进来,团团见了礼,将圆盒放到四人中间的几上笑道:“真巧,几位爷都在,这里头有四粒药丸,去乏安神最好,几位爷泡了药汤,再配上这药吃了,明儿再赶路就不怕了。去年王妃只用了五天,就从开平府赶到汝城,就是用的这个药。”
水砇目光闪烁了几下,微微直起身子,好奇的笑问道:“说到这个,正要问问南哥,听说去年王妃到太平府主持军务,从开平府赶过去,只用二十天?真的假的?”
“是真的,还有淡月和海棠姑娘,我们只比明大爷他们晚了三五天,后来从太平府回来,因为这个,明大爷觉得很没面子。”南宁一脸笑容的和说笑水砇说笑。
曹元丰惊讶的圆睁着眼睛,叫起来:“那不是得日夜在马上狂奔?”
“也还好,一天还能歇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若是跟着王爷急行军,一来马速得比这个快,二来,连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也没有的。”南宁浑不在意的笑答道,仿佛这事再平常不过。
苏子信连连眨着眼睛,半晌才惊叹道:“怪不得从前父亲跟我说,两个哥哥行军打仗吃的苦,我想都想不出来。真了不起!”
“是,皇上说过,北平儿郎没有孬种,别说这行军有那么一星半点不自在,就是冲锋上阵,头掉了也得往前再冲几步呢。”南宁笑道。
水砇挑了挑眉毛,无语的看着南宁。
曹元丰脸涨得通红,重重的点着头:“就是就是!这跑点路算什么?咱北平都是英雄好汉!”
郭讷为瞥着曹元丰,脸上表情极是丰富。
苏子信咽了口口水,勉强笑道:“我也是北平儿郎,我跟大哥、二哥学。”
南宁扫了水砇一眼,打开圆盒,恭敬殷勤的让着四人吃了药,又叫了小厮进来,侍候四人回去歇下了。
驿站正院,上房还亮着暖暖的灯光,李小幺歪在炕上,背靠着苏子诚,正凝神看着这两天积下的折子。苏子诚拿着本兵书,目光透过书本,正拧着眉头出神。
“你看这个,”李小幺将一份折子拍到苏子诚手里:“郭敏锐的折子,要给三郎请王爵实封。”
苏子诚接过折子一目十行扫完,随手扔到几上,不屑道:“净帮倒忙”
“唉”李小幺叹了口气:“可不是,若照我的意思,这个开府建衙的王爵,当时就该推了,十来岁的孩子,寸功未建,多好的理由,我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子诚放下手里的书,搂着李小幺大笑起来:“这个我知道,你喜欢黄金万两。”
李小幺被他一句话说得也笑不可支:“你不喜欢?”
“嗯,你说,今年淮南路能有多少收益?你说的那个战例,我想了这几天了,极有道理,咱们也可以这么来,就是太烧钱,要不,咱们出趟海?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海贼的事也有道理,当海贼挣银子最快。”苏子诚一边想一边和李小幺商量道。
李小幺无语的看着他,呆了片刻才说出话来:“你还不如蒙了面,把淮南路抢上一遍,这样来银子更快。”
苏子诚连声咳了起来:“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就商量商量,刚才吃饭前,你说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
“长明送来了个池州府的算暗谍吧,默记了封南吴皇帝的书信,这信,是给我的。”李小幺伸手摸过炕几一角的小匣子,打开取了封信递给苏子诚:“我已经让人抄了一份急递给皇上了,你看看,又要打仗了,唉,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子诚看了信,目光谨慎中带着丝探究,看着李小幺笑道:“李家村被屠这事,宋公升驻守池州府,南越却能千里奔袭再全身而退,我当时也觉得绝无可能。”
“这件事,当时宋公升在太平府被斩时,我和水生哥就想到了,再早一些,我和大哥他们刚逃进池州府时,池州府的百姓也都明明白白的,那屠村杀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越人,朝廷里狗咬狗,伤及的都是无辜。”李小幺叹着气伤感道。
苏子诚舒了口气,伸手取过匣子将信放回去,看着李小幺问道:“你的意思?”
“这封信,明面上看是反间计,再细想想,南吴只怕是要探探咱们的虚实,今年开了春到现在,李家村一带滴雨未下,要是我,必定要让人到池州一带散布南吴裂国逆祖以招天谴的话去,我能想到,吴太后必定也能想到,说不定人已经去了。
南越一直重兵铺阵、虎视眈眈,淮南路这里,你我这又启程驻守淮南路,大皇子这会儿称帝了,南吴皇帝为人谨慎有余,思虑太过,这日子必定艰难,这会儿,自然希望外面也乱,越乱越好,最好再有几场战事,可咱们”
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笑道:“这事听皇上的,若论纵横捭阖、智慧谋算,天下没谁比得过皇上,等皇上定了大略,咱们再布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