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寒霜尽(2 / 2)被迫成为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首页

未散的魔气还在翻滚,但黑袍下的人影已经很久没有再调动魔剑。

穆离渊从江月白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再动过一分一毫。

他只静静看着江月白。

带着仇恨与癫狂。

魔息在上空渐渐聚拢,补上被风雪夜归斩开的缺口。

魔蚀结界重新凝聚,黑夜巨幕垂下残星。

“只要我想。”穆离渊的长发在晚风中恣意飘扬,血月投射在巨石之巅,黑金衣袍好似披着一层血纱,“如果我还想做别的呢。师尊会答应么。”

江月白只淡声说:“别叫我师尊。”

穆离渊闻言放声大笑!接着又猛地止声。

山巅上的黑影骤然消失——

阴风卷起,魔雾聚拢,身形瞬间出现在江月白咫尺之近的身侧!

在对方的白衣上映出一个压迫的高长阴影。

“那我该叫什么。”穆离渊微微俯身,在江月白耳边问,“名,还是字。嗯?”

字句被恶意咬碎在齿间,像是压抑的暧|昧呢喃。

江月白微微侧身。

对上了那双沉若深潭的眼眸。

——曾经不及胸口的少年,如今要微仰脖颈才能对视。

对方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变化。

穆离渊故意又向下俯身了些,弯起唇角:“我很喜欢师尊的名字,可惜别人不许我叫。师尊允许吗。”

江月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放过无辜的人。”

“无辜?”穆离渊负后的手里握着杀气张扬的魔鞭,与带笑的嗓音格格不入,“和师尊有关的人,每一个都不无辜啊。”

太近了。

江月白腰侧的风雪夜归剑不断发出震颤嗡鸣,雪白剑气在黑夜里绽出一道道极浅的流光。

魔息太烈,仙剑要战,却被苍白的手指束缚在剑鞘内,不能动弹。

“你想如何报仇。”江月白说,“我可以满足你。”

穆离渊挑眉:“我想杀光沧澜山所有人。师尊满足我吗。”

晚风吹过,江月白感到手腕微凉。

温热的血迹正顺着他的袖管缓慢地爬出来,在寒风里变冷,又沿着风雪夜归的剑柄往下|流。

江月白不动声色地将流血的手藏在身后:“那样你就能解恨么。”

“解恨啊。我想师尊亲眼看着这些修士们如何惨死、亲眼看着沧澜门如何覆灭、亲眼看着在乎的一切化为乌有。”尸与血的味道随风飘开,穆离渊在阴风中慢条斯理地说,“只要师尊难过,我就开心。只要师尊痛苦,我就愉悦。”

江月白面容平静地道:“何必如此麻烦。”

穆离渊笑道:“这么听着,师尊有更好的方法?”

“想看我痛苦。”江月白语气没有波澜,“直接对我来不是更简单。”

穆离渊沉默了一瞬。

“清灵山谪仙台,我用北辰仙君的传音口讯召集各派。”江月白说,“你可以当着仙门百家的面亲手杀了我。够解恨么。”

......

如何报仇才能解恨。

这件事穆离渊已经想了整整三年。

直到夙愿成了梦魇,他还是没有想好。

或者说,没有找到足够解恨的方法。

三年前,穆离渊在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后,火烧春寒峰。

烈焰燃了整整十日十夜。暴雨过后,人间晚晴,夕阳下只余狼藉遍山。

穆离渊毁了自己的房屋寝舍、撕了江月白亲手为他抄的剑谱、折断了江月白亲自为他炼铸的佩剑......

他疯了一般在江月白的房内找自己父母留下的血珀,却一无所获。

从头到尾,江月白都没有拦他,甚至屏退了所有峰主和弟子。

直到穆离渊的赤羽魔鞭劈裂了院内千年紫藤、布满倒刺的鞭尾刺进江月白胸口,风雪夜归才一剑霜寒,破开了他周身魔气。

“自今日起,”江月白没有躲开向着心口而来的魔鞭,任凭身前血雾四溅,“你我两不相欠。”

风雪夜归并没有伤到穆离渊,剑锋只停在他颈前。

穆离渊咬牙说:“不可能!”

江月白的单薄的双唇间有隐隐的血色:“你还想如何。”

“我要当着仙门二十六家的面,将仇人千刀万剐!”穆离渊通红的双眼盯着江月白,一字一句地说,“报仇雪耻人之本性,师尊不就是这样教我的吗!”

冷剑归鞘,一声颤然轻鸣。

江月白收回了风雪夜归,语气无波无澜 :

“好,我等着那一天。”

......

穆离渊也等着这一天。

在魔界深渊煎熬的每一个夜晚,他都靠着这句话支撑着剧痛的身体。

用传世魔武炼铸的九霄魂断剑,让三界闻风丧胆,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但他只想用这把凶剑,杀一个人。

可当这日真正到来的时候,穆离渊却觉得,就这样杀了江月白,太仁慈了。

剑落见血,身死魂灭。

只有一瞬的痛苦。

他不想要这样的复仇。

太阴魔蚀凝结成星月结界,夜晚寒风不止,飘荡的发丝绕在江月白的眉眼。

穆离渊看着江月白的眼睛——多年过去,这双眼眸依旧如昔年诀别那日一样。

淡漠,无情。

“谪仙台。”穆离渊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冷笑道,“那是你们仙门的地方,若到时二十六家布设圈套,我岂不是又要栽跟头。”

江月白道:“魔尊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还怕区区几个仙家么。”

“怕啊。”穆离渊故作无辜,“我心思单纯,以前总是上师尊的当,一上就是好多年,如今杯弓蛇影,看谁都没安好心。况且......”

江月白:“况且什么?”

“况且......”穆离渊微微停顿,忽然贴近江月白的耳侧,“我不想杀你。”

冷风呼啸,哀嚎遍野,凶猛的腥风血雨瞬间淹没过了这句话。

但这样耳鬓厮磨的距离,江月白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每一个音。

“师尊要活着啊,”穆离渊放缓了声音,别有深意地说,“我对着一具尸体能做什么呢。”

江月白没有转头,握剑的手细颤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我想,”穆离借着这个气息交错的位置,微微向后移动了下眸子,看着江月白的侧颜,轻声说,“带师尊回魔界......”

“做我的,”他用极低的气声,一字一顿,“仙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