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杯子被姜玫来回擦了至少三遍,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可惜隔得太远,什么听不见。
难得的机会,她犹豫再三,放下杯子,去做了一道她最拿手的甜品。
姜玫端着盘子,再一次出现在贺穗面前,她放下蛋糕,没说一句话。
贺穗叫住她,“姜玫!”
“还讨厌我啊?”她问。
闻言,姜玫捏紧盘子,步伐一顿,继而走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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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玫打小不服管,十六岁那年,她读高二,妈妈给她请了一位家教,比她稍长几岁,嗓音柔腻,皮肤白的晃眼,家住在姜玫隔壁。
早晨,她起床上学,总能看见隔一条街的庭院中,女人一条掐腰碎花裙站那儿浇花,她美得浓烈夺目,院子里芳菲的月季都要逊色于她。
从大人的饭桌上她得知这位姐姐比她大六岁,成绩好,刚从北京一所师范学校毕业,暑假后留在本市读研。
她妈妈热衷于交朋友,邻居搬来一个月她便和对方成了朋友,早上一起出门买菜,下午一起搓麻将,晚上还要坐一块儿唠嗑几句。
再然后,姜玫妈妈就成功地把贺穗哄来给姜玫当家教。
姜玫初次见贺穗,就将她压在卧室的地毯上。
掌心下是女人温热细腻的肌肤,她贪恋地埋在女人颈间,不知疲倦地,一声接着一声喊,“姐姐、姐姐。”
指尖拂过她的锁骨,握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大汗淋漓,梦魇令人精神恍惚。
姜玫从床上翻身坐起,赤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下午两点,外面还在下雨。
和父亲吵架的第七天,她搬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住。环境到底比不上家,她买了耳塞才屏蔽掉广场上恼人的音乐声。
刚才是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惊醒了她。
她翻出短信来看,银行卡的余额只剩下一百多了,距离咖啡店发工资还有一个月。
深深叹口气,正盘算着怎么过,神思却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梦上。
倘若当初真能进行到那一步就好了。
可惜。
贺穗这人,能有多温柔,相反地,也就有多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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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有课。
姜玫换了身衣服,她提着垃圾袋下楼,看见一个穿西装套裙的女人站在A幢楼底下,她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骑上小电驴赶去学校。
在姜玫离开后不久,贺穗也下了楼,站在雨幕中人的看见她,急忙迎上去,她没打伞,连带着怀里的一大束玫瑰都被雨丝浇烂。
贺穗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说:“陈言霓,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
她脸上画了浓艳的妆容,嘴唇上涂着陈言霓从未见过的暗红色口红,晕染在唇周,像才被人吻过。
陈言霓盯着她的嘴唇,“你谈恋爱了?”
贺穗眼神逐渐冷下,“不关你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眼见苦肉计没用,被捧惯了的陈言霓也是头一次受这种冷脸,她强撑的笑脸消失,从背后掏出一只铁盒,语气显而易见的苦涩。
“里面是车票和信,你看我都有好好保存,没有丢。小穗,过去的点点滴滴——”
贺穗接过铁盒,看也不看往旁边垃圾桶里一丢,“看清楚了吗?不可回收。”
散落在地的明信片被水泡透,很快就烂掉了。
她走过去,和陈言霓擦肩而过,没赏给对方半个眼神。
“渣女!劈腿的渣女怎么有脸出现在你面前的!装什么深情,呕!”
贺穗原本约了朋友蹦迪,结果那朋友听了她今天的经历,气的比她还要厉害,只顾着骂人没心思玩了。
贺穗风轻云淡笑笑,姿态慵懒地倚进沙发里,她递给对方一杯酒,“消消气。”
“我说你怎么都不生气啊!”骂得嗓子都干了,曾黎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抱臂睨贺穗,“今晚酒钱你付!不然都对不起我受的气,唉,过了二十五再生气就觉得自己离乳腺增生又进一步。”
贺穗听她这话,维持的神色终于破功,她眼眸弯起,光怪陆离的光线印入她眼底,仿佛盛进星空。
曾黎捂住心口,“草!你别对我笑了,再笑我都要心动了!呜呜,但我绝对不能对不起我老婆!你说你这么漂亮什么对象谈不到!走,今晚姐姐就带你去勾搭美女!”
“不过稍等一下,我亲亲老婆发新歌了,我要出去听!”
贺穗:“………”
姜玫受朋友相邀,去酒吧为她庆祝生日。称酒吧也不太妥,严格而言归为清吧。她听见邻桌的吐槽声,不由觉得好笑,可那声音又有几分熟悉。
她借着上卫生间的名头,走过去看了眼。
朦胧的光线下,女人捏着一只酒杯,她仰着纤细的颈,饮下杯中的酒,而后,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
“呵,女人!”她迷离的眼眸眯起,也不知在笑谁。
享受完音乐熏陶的曾黎坐回来,听到她这声低喃,不禁一乐,心说怕不是单太久都魔怔了?
“贺穗,要不你试试年下吧?”
姜玫止住了过去的步伐。
她抿紧唇角,目光紧紧黏在贺穗翕动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