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燕娇穿戴整齐,早早便出宫往玄珠巷去。
也不知皇帝是不是怕她在燕茁生辰宴上作妖,她在文华殿做的那些事,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说她什么。
燕娇美滋滋出了宫,想到一会儿开宴晚,带着壶珠和曲喜儿两个先去街边阳春面铺子吃了一顿,饱饱地再往六皇子府赶去。
燕茁的府邸与四皇子的府邸都在玄珠巷里,经过四皇子府邸时,她正好掀开轿帘,只见那院门破败,一片荒凉之感。
按卢清所说,这二人算是最后在争太子之位的两个皇子了,离得这般近,也难怪四皇子可以对燕茁的腿下手了。
只不过,四皇子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但她总觉得,四皇子谋逆应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没多想,很快到了四皇子府,她连忙让人把她送的礼物搬下来,是她自己画的图样子,着人做成的屏风。
那上面百花争艳,正衬这夏日时节,花丛之中,有群蝶嬉戏、蜜蜂追逐,虽说不上太好,但至少她可保其独一无二。
早前她将这生辰礼给皇帝过目,皇帝也连连点点头,还问她从哪儿弄的,他想要个百鸟朝凤的。
她心下说皇帝脸大,但还是应了,既然这样,那她可就更有理由逃课了!
燕茁出来迎她时,见到这屏风也微微一怔,又听她说只此一件,眉目舒展,“臣多谢殿下。”
燕娇摆摆手,“你、你喜欢就、就好。”
她来得早,燕茁无法,只得引她去府中碧波亭坐一坐,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微冷。
燕茁比燕娇大上两岁,未有正妃,听宫中人都说他洁身自好。
燕娇悄悄瞥了他几眼,他手放在膝上,腕上有一串佛珠,被衣袖遮掩一半,他的指甲干净剔透,手指细长。
他的确是个很方正的公子,听皇帝说,燕茁爱花,平日里多修剪花草,不曾多与人交往,让她同燕茁多说些话。
她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倒是燕茁将桌上的糕点往燕娇那儿放了放,谦和有礼地先开口道:“殿下请尝尝,臣府上也就这厨子还算拿得出手。”
燕娇眉目一松,伸手去取那白糕,吃了起来。
软糯无比,香甜可口。
她算是发现了,哪家府上做的都比宫里做得好吃!
她连连点头,“好、好吃。”
见她吃得好,燕茁缓了神色,温和一笑,后目光别开,看向亭外花枝蔓延。
二人又是一阵静默。
燕娇同他坐着,只觉尴尬,终于前面接连来了人,燕茁拱手一礼,往前去迎人了,她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朝燕茁的背影看去,见他的脚跛得似乎更厉害了,不由奇怪,“怎、怎么六、六皇子的腿似、似更严、严重了?”
壶珠和曲喜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六皇子走得急,步子迈得大了些,一手不住按着左腿,似是隐隐作痛。
有府中下人听了燕娇的话,躬身回道:“殿下有所不知,爷的腿逢了雨便疼得厉害,昨日下了一夜雨,爷到天明才睡了会儿。”
燕娇闻言,不由一叹,怪不得瞧着燕茁脸色有些发白呢。
燕娇在碧波亭待了一会儿,管家就来唤她,说前面谢太傅、左右丞相、乐阳侯等都来了。
燕娇正拿着一块白糕吃着,闻言只得一边吃一边儿走,不想走到拐角处,同人撞了上,手中的糕点“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你个死丫头,慌慌张张什么?冲撞了太子殿下,该当何罪?”
还不待燕娇拦着,那姑娘连忙跪地求饶,不住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燕娇以为她是因自己的身份而害怕,赶紧说了一声,“起、起身……”
可她说完,那丫头也不起,只一个劲儿磕头,“殿下恕罪,殿下饶命……”
燕娇见她额头都磕得渗了血,要拉她起来,壶珠先她一步,扶起那姑娘,那姑娘被壶珠一碰,吓得一瑟缩。
“你这丫头!殿下仁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下去?”管家喝了一声,又对燕娇道:“殿下恕罪,这丫头头脑不太灵光,多有得罪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燕娇却是不信他,刚才壶珠扶起这丫头,那丫头的衣袖微微卷起,露出青紫斑驳的伤痕,她扫过那丫头的腹部,只见腹部微微隆起,像是有了身孕。
她眉间一紧,并未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
管家似是松口气,挥挥手,赶着那丫头下去了,继续引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