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她还想问问他那林姓伴读和山阴谢氏的事,但二人已进了文华殿,李延玉也已到了,便没有再开口。
秦苏见他们两人一同回来,只淡淡瞥了一眼,便竖起书来,不理会他们。
而经此一事,卢清和秦苏的关系更降至了冰点,秦苏也不似往常那般亲近她,也不再同卢清争着抢着给她做事了。
燕娇因他这事,也全然忘了和燕洛的赌注,而燕洛生怕她想起来,接连两日都安静得很。
她几次私下寻秦苏,他都视作不见,只恭敬施礼,便错身离开。
燕娇抓抓脑袋,一时迷惘,是不是她做错了?
待到六月十八这日下学,燕娇决定必须要同秦苏谈一谈,带着曲喜儿跟在秦苏身后。
她唤秦苏名字,他也只匆匆往前赶去,并不回头。
曲喜儿见状,不由道:“这……这秦公子也太大胆了。”
燕娇抿了抿唇,瞧了眼曲喜儿,说道:“没、没关系,本、本宫觉着他、他这性、性子很独、独特。”
曲喜儿:“……”殿下好这口儿?
燕娇不想用太子的身份来压他,本她就没想过做什么太子,更何况,秦苏和卢清是她选定的伴读人选,她还是希望这二人能和好,这样她也得力。
只秦苏长腿舒展,脚下飞快,燕娇同曲喜儿费力跟着,气儿都喘不匀。
燕娇见有些跟不上,便待张口喊他,只还未喊出声,就见几个宫女一拥地出来,齐齐围在秦苏身旁,一个比一个娇,一个比一个声音好听。
“呀!秦公子!”
“好久不见啊,秦公子,你今日可是又俊俏了几分呢!”
“哎呀,秦公子,你现下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们姐妹啊?”
燕娇和曲喜儿见了,瞠目结舌,燕娇用眼神询问着曲喜儿,曲喜儿摇摇脑袋,一脸迷惑地看着前面被围着不得脱身的秦苏。
“秦公子,这纸条你收着,可教太子殿下多多注意些呢。”
“不过,我们听说陛下又赏赐太子不少好东西,陛下对太子也很看重呢。”
“所以,秦公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只管放心跟着太子殿下就好了。”
燕娇:“……”敢情他的眼线是这群小宫女啊!
她见秦苏侧头看向她,脸上一派窘色,燕娇连忙揪起曲喜儿的手,挡在他眼前,她也连忙捂着眼睛,嘀咕了一声:“我、我什么也、也没、没看见呢。”
秦苏:“……”鬼才信呢?
秦苏拿出各色珠花送给了这些姑娘,费了好些功夫才得以脱身,待他一出来,胸前的衣襟已被拉扯得微微敞开,他也浑不在意。
只大步迈到燕娇身前,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不知殿下跟着学生做什么?怎么?看到这些,你满意了?你觉得我更可笑了是吗?”
他气得直喘,眼中微红,“那日看着我自做戏,便觉得我可笑,还要看着我与卢清争宠,你便觉得开心是吗?”
燕娇见他气得很,垂下的手微微发颤,她知道秦苏有傲骨,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想她的。
她垂下的目光正落在他发短的衣袖之上,秦苏是所有伴读中衣着最质朴的,那衣襟之上没什么花纹,腰间也不似李余晴恩那般坠琉璃珠串,也不会坠白玉或是魏北安那样的驱邪铃铛。
他一切都是最简单的,就是平时吃的饭菜也单调得很,所以他长得偏瘦一些,衬着这样发短的衣裳倒也不显得太突兀。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那双狐狸眼没有了妖艳,只余一点无辜与可怜。
她说:“我、我未曾觉、觉得开、开心。”
秦苏看着她那双如暗夜般黑亮的眸子,满是认真与真诚,他竟很可笑地想信了她。
可这世上有谁是值得信的?
秦苏微微退后一步,嗤笑一声:“太子殿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学生还要回家。”
“抱、抱歉。”
风将她的话语送进他的耳朵,他身子一僵,又听她继续道:“我那、那日想想、想同你、你说,但、但去琴、琴室,我、我便忘、忘了。”
秦苏扭过头,哼了一声,又听燕娇道:“我不、不是只、只想让、让你道、道歉,还想、想同、同你说,不、不必使手手、手段伤、伤自己,你有苦苦、苦衷或、或是你、你想要、要什么,直接同、同我说便、便好,不、不需这这、这般委、委屈自己。”
他身子一僵,眼眶微微泛红,风吹起他的衣摆,又钻进他微微敞开的衣襟,袭过他的胸前,却是带着一阵暖意。
从未有人告诉他,使手段是在委屈他自己,也从未有人告诉他,无须这般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