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地期待,反反复复地落空。
不差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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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的外卖已经送到门口了,麻烦您拿一下。”
“来了来了——”
燕也然站在门口,跺了跺脚,地上一滩水。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外卖盒,正好跳出来看一个附近的跑腿单,打赏丰厚,立刻接了。
这时门打开,小姑娘探个脑袋出来接外卖,愣了一下。
“哇小哥,怎么被雨淋成这样了!”
燕也然递外卖的手顿了顿,下意识说道: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雨下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别担心,就只是外面口袋湿了,里面的烧烤是好好的。您可以先打开看看,确认一下。”
一个差评今天就得少很多奖励金,这一单也白给。
燕也然可在意了。
结果小姑娘笑了笑,没应声。
回过头在玄关翻了翻,抽出一套厚厚的雨衣递给他:“你现在去准备肯定得耽误时间,我男朋友有多的,你拿去用。”
“啊?”燕也然接过雨披,傻住,说,“我,我给你钱吗?”
“小哥,你怎么呆萌呆萌的。”小姑娘摆摆手,说,“我经常点外卖,好几个跑腿小哥我都认识。像你这样大雨天不穿装备的倒是第一次见,是新手上路?”
“不是。我兼职,就做一周,没有发员工服。”燕也然擦了擦头上滴下的水。
手机里催单的信息响起,燕也然第一次送完外卖后还从客人手里顺走东西,有些无措地站在那儿。
小姑娘笑道:“东西你拿着吧,我看你也忙就不耽误你了,骑车注意安全哦,拜拜。”
说完啪的一声关了门。
燕也然有点遗憾地想,他刚才应该先说谢谢。
雨下得很大,燕也然不敢像别人骑车那么野,他的车是租来的,摔坏了就得赔。
还好平台和单主对于雨夜的跑腿服务十分宽容,燕也然一夜都没有收到差评。
凌晨五点的时候他收了工,回到家里。
洗个热水澡,吹干头发,窝进床上。困得都不行了,还是撑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接单平台的后台。
今天从白天跑完通宵,到现在收入四百多。
也算不错。
燕也然舒心地躺下了。
由于酒吧兼职和实习工作先后出了岔子,燕也然临时想找份活不太容易。
所幸他这些年摸爬滚打的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知道他缺钱就给他介绍了这个兼职。
夜间的跑腿比一般送外卖的要挣更多,除了累点,就没什么不好。
但这工作不长久,燕也然只想当个过渡。
江弃的公司也算是有良心了,还给他发了几千块的工资,但这个钱燕也然不能动。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头开始痛起来。
燕也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睡不着。
江弃的脸忽然在脑海里短暂浮现——
那张成熟英俊的脸,有别于十八岁时的青涩,但却有同样的冷漠。
很久以前燕也然就想象过,他会如何与江弃重逢,他还参考过偶像剧里的桥段,模拟着哭过。
结果真见面了也没什么,人该怎么活着还得怎么活着。
燕也然这些年活得特别清醒。
什么东西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属于他,什么他要不起,他门儿清。
见到江弃那一刻,燕也然就觉得他们没可能。即便没有看到手上那枚戒指,燕也然也不会幻想什么再续前缘。
江弃过得太好了,好到……燕也然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去续什么前缘。
更何况燕也然现在跟谁也续不了缘,他自己的人生问题多多,他就想着每天吃饱穿暖就行了,什么感情,那都太远了。
燕也然干脆猛一拍脑袋,啪一声,所有与江弃有关的想法全部被拍散。
然后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天花板。
他时不时就这样。
控制不住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就物理性地自我打断。
但头痛仍在继续,甚至越发强烈。
是要发烧的前兆吗?
偏在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燕也然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翻了个身,想着反正睡不着,起来煮个面好了,结果一站起身。头痛忽然转移向下——
片刻功夫,燕也然的腺体处撕裂般疼起来。
好比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手从脖子开始扯开,皮肤和神经都像被烈火灼烧。
燕也然撑着墙,摇摇晃晃中脸色大变。
怎么会呢?
明明他月初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看上去挺好,让他下个月按时去。
现在还不到时间呢,为什么突然疼起来了……
他一手压住跳动的腺体,一手去摸手机,但因为浑身颤抖着,不小心把手机晃到地上。
燕也然脸色不自然的泛红,但唇色又干裂发紫。他发现,不是头不痛了,也不是肚子不饿,纯粹是腺体的疼痛太过剧烈,生不如死,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地方。
极短的时间内,大脑开始恍惚。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燕也然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明天要是能醒过来,就奖励自己吃一碗很贵的蟹黄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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