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清韵。”季舒赶紧拉住她,苦笑一声,“我再怎么对她好,但是我是女孩子啊。”
顾清韵愣了一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有这层关系在。
“对啊……我把这个给忘了。”
虽然如今时代在进步,这片土地上,哪里可以容得下和普通人不同的人?
她叹了口气,“舒舒……”
喊了名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忽然计上心来,“都说,要是想忘记旧爱,就得新欢,既然言又声那王八犊子有眼无珠喜欢男的不稀罕你,那咱们就找稀罕你,也稀罕女人的人。”
季舒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咱们上次去过的那个燕飞的酒吧,里面的人可是都挺喜欢女人的呢,上次你不是找领舞的那个小姐姐聊天了吗?”
顾清韵冲她暧昧笑了笑,“咱们就追她,等时间长了,你就忘了言又声那王八犊子了。”
季舒想说她一直逮着言又声骂不太好,然而被她的主意一说,也忘了这一茬了,脑中闪过言又声的脸,心口又是一痛,犹豫一下,“不太好吧?”
顾清韵拍了拍她的手,“啧,难道你打算以后孤独终老吗?”
季舒摇了摇头,没说同意不同意。
这次谈话结束后,两人就继续投身学习大业。
回学校后,季舒加倍努力学习,一个月下来瘦了很多,顾清韵无奈地每次吃饭都拉着她唠叨,“我的天,你这么瘦,是打算被一阵风吹上天当神仙啊,多吃点吧。”
季舒摇头,“我吃不下。”
“啧——”顾清韵觉得自己牙疼不已,等周六,不管季舒怎么说,她硬是把她拽到了上次的酒吧里。
老板姜恬一看见她们,就笑道,“两位还要可乐吗?”
顾清韵知道她这是打趣她们之前喝可乐的事,咳了一声,“不用了,我们喝酒。”
她抬眼去看跳舞台,果然,那里围了许多人。
等到女孩子唱跳完,顾清韵特意急吼吼地拿了一瓶酒递给季舒,指着狐狸面具的女孩子,拐了她一下,“舒舒,快去啊。”
季舒这段时间来一直心里都很难受,想要找个地方宣泄,也没拒绝,拿着酒瓶,走到了狐狸面具的女孩子面前。
“你好久没来了。”两人落座,女孩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
“学习很忙。”季舒闷闷的回了一句话,就不说了,一直在一杯一杯喝酒。
她喝得太急,不出意外马上就呛到了,女孩子上前替她抚背,手放到她肩膀上,被手下的触觉惊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季舒缓了过来,稍稍往后退开一些,跟她保持一些距离,也不藏着掖着说是朋友的故事了,笑道,“我跟人表白,结果被拒绝了,于是我就为她消得人憔悴了。”
女孩子顿了一下,才道,“一定是对方太差劲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拒绝的。”
季舒摇了摇头,“不,她很好,是我不好,是我……”
她一直在否定自己,说话带了几分醉意,揉着自己的耳朵,有点自暴自弃。
女孩子拉住她不断蹂.躏自己耳朵的手,“别这样说,你很好,特别好,你…你很漂亮,性格又温柔,很多人看了你都会心动的。”
季舒抬头,“也包括你吗?”
她的眼睛太亮,像是晴朗冬夜里,耀眼的启明星。
在漆黑如墨的天空里,明亮得让人看不见其他。
女孩子望着她,喉咙上下动了两下,艰难道,“…也包括我。”
季舒轻轻笑了笑,坐直了,也离她远了点,“那我还不是一无是处,也挺好的。”
“你…”女孩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季舒看着自己面前泛着涟漪的酒杯,轻轻道,“我的朋友叫我追你,她说,忘记旧爱的方式就是要开始新的恋情。”
女孩子心口急剧跳了一下,“那——”
“可是我不愿意。如果我这样做,不就把你当成工具了么。”
季舒说着,对她温柔笑了笑,“不过,我觉得我可以多一个朋友。”
她专注地看着她,“我可以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吗?”
“我…”
季舒见她吞吞吐吐的,笑了笑,“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太为难的话,就算了。”
女孩子闻言,摇了摇头,“我叫……岳辞。”
“好好听的名字啊。”
岳辞摇头,“你的名字才好听。”
季舒奇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吧?”
岳辞眼神闪了一下,“上次你过来买单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名字。”
“哦。”季舒没有怀疑,她倒了一杯酒,“来,为了咱们的友谊,干杯。”
她是存了一醉解千愁的心思的,已经提前打听好了多付些钱,就可以酒吧后面直通的酒店里留宿。
喝起酒来就不顾忌,度数很高的威士忌她倒了就喝,喝水一样。
岳辞按住她继续倒酒的手道,“会醉的,你不回去了吗?”
其实季舒已经醉了,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没关系的……我刚刚给老板娘付钱了,我和清韵待会儿去酒吧后面的酒店休息。”
岳辞还是没有松开手,季舒按住她的手,抬头,眼眸里晕了点点泪滴,细碎的小钻一般,晃得岳辞眼睛疼,“就让我喝醉一次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酒浇愁是最没出息的事,我…我喜欢的人肯定不喜欢的,我以后也不会做,但是,现在我好难受。”
她的声音又软又哑,岳辞望着她,沉默地松开了手。
季舒一杯一杯喝着,岳辞就在她对面看着她。
喝了两瓶红酒,两瓶啤酒,她醉得不省人事了,倒在沙发上。
顾清韵过来找她,看着烂醉如泥的崽,心痛得不行,“哎呦我的天,怎么成了这样。”
看了一眼一边沉默坐着的岳辞,叹了口气,嘀咕道,“算了算了,都怪言又声那个王八犊子。”
说完,扶着季舒往酒店走。
岳辞也跟在她们身后。
顾清韵奇怪道,“你不是台柱子吗,现在还没到九点半,跟着我们过来干什么?”
“她醉得不轻,要不要帮忙?”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你回去吧。”
顾清韵冲她摆摆手,她很了解好友的脾气,既然现在季舒是醉的不省人事,而不是和这位台柱子漂亮姑娘谈笑风生,那就说明,季舒根本没有跟人发展感情的打算,或者这位漂亮姑娘不打算跟她发展感情,既然两个人没有发展的打算,那干嘛还要有莫名其妙的纠缠。
顾清韵扶着季舒离开了。
岳辞对着空旷旷的马路,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对不起。”
季舒说只醉一次真的是只醉一次。
第二天从酒店醒来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把名为“言又声”的人放在自己心底里的深处。
她报了法语的双学位,刚从外语学院成功逃离的顾清韵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我的老天爷啊,舒舒你怎么跳火坑啊,工科,金融,管理,你报什么不行啊,你跳外语的坑。”
季舒笑着道,“想学这个,就来了。”
不仅是双学位,她还开始参加学院里举办的一些活动,什么演讲,体育,她只要时间不冲突,统统都要去,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忙得连轴转。
顾清韵看着她瘦削的样子,叹气,“你折腾这些,不累啊。”
“累,但是身体很累的话,就没空想别的了。”季舒微笑说着,摸了摸心口,“也挺好的。”
顾清韵又叹了口气。
忙起来也不是没有收获,大二的时候,季舒得了国家奖学金,她拿着那笔钱买了一部手机,买了一份礼物。
季舒在买好礼物当周的周末,她就拿着东西过去找了岳辞,把东西笑着推给她,“给你的。”
岳辞打开东西,一根泛着冷光的银缠玉手链在礼盒底部静静躺着。
她诧异看着季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刚跳完舞,脖颈上还有汗珠,顺着她的锁骨慢慢滑轮在幽深的山谷间。
季舒不自在地移开眼,“这段时间,谢谢你陪着我。”
一半是为了找人聊天,一半是不想让自己太压抑,季舒过来酒吧的次数很固定了,隔一周的周六必来,岳辞把东西推回去,“不用了,你是…是客人,应该的。”
之前还说是朋友,现在就说是客人,有些伤人。
季舒皱了皱眉,“我把你当成朋友的。”
岳辞也觉得自己一时失言,不再推拒了,想了想,把自己手上的链表取了下来,送给她,“这是我前天买的,你不嫌弃的话,收下吧。”
“当然不嫌弃。”季舒笑了,“朋友,又不是为了交换礼物才存在的。对了,我刚买了手机,你也有手机的吧,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岳辞拿出一部黑白色的手机,把手机号和其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季舒笑着对她摇了摇手机,“以后,咱们就能用这个联系了。”
“嗯。”岳辞低了低头,另一只放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手机。
那是另一部,粉色的手机。
那时候智能手机刚开始流通,手机卡也不用实名制。
言又声也买了一部手机,季舒暑假没有回家,只是寒假的时候回了一趟,两家人互相拜年,吃饭的时候,看见两个小辈手里都拿着手机,就让她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好方便联系。
季舒乖乖答应,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她看见言又声一直都没抬头,玩着手里的粉色手机。
是不想看见我吗?
她自嘲地想,做朋友都这么难么。
交换完联系方式,大人们聊天,又扯到了她们身上,季舒继母看着出落的越来越漂亮的言又声,道,“团团啊,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啊。”
言又声玩手机的手停了下来,没来得及说话,言妈妈就笑道,“我们团团从上大学就有很多人追,我那天啊,看见我们团团手上戴了漂亮得不得了的手镯,她自己可没这个心思买,肯定啊,是哪个喜欢她的男孩子送的,我看她宝贝的很呢,睡觉之前都要收到盒子里,生怕压到了。”
言又声看了一眼季舒,她面前的酒少了一大半,她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妈,说什么呢,那可不是手镯,那叫手链。”
“是是是,手链。”言妈妈笑得满面红光的,做人父母的,只要儿女到了一定年龄,就开始操心她们的人生大事了。
言又声没有反驳言妈妈说的男生送的东西的事,只纠正了她的话,听在其他人耳里,好像是害羞时说得话一样,大人们都笑起来。
季舒继母看了眼饭桌上一直沉默寡言的季舒,“舒舒啊,团团都谈恋爱了,你什么时候也谈谈啊。”
“我……”季舒本来想说她很忙没空的,但是抬头看见言又声那个漫不经心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改了口。
“我也有个很喜欢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言妈妈就担忧道,“啊呀,舒舒内向得很,万一那个人对她不好骗了她怎么办?团团,你不是也在舒舒那个大学城里么,你有空帮舒舒看一看,那个人怎么样,免得舒舒被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