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妹妹,你在这儿呀。”
正说着话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个姑娘。
姑娘环顾四周:“我表姐不在这儿吗?”
宝颐摇扇子的动作停下了。
你是谁?你表姐又是谁?
帝都人际关系复杂,宝颐记性不好,时常错乱,多亏杏花儿在旁提醒:“……小姐,她是李三姑娘的表妹。”
哦,李三姑娘,宝颐恍若大悟,全帝都只有一个李三姑娘,李令姿嘛。
“没瞧见她,”宝颐摇摇头:“她应该还在席间才是,她不是最喜欢看比武,还一定要写诗纪念的吗?”
那姑娘道:“往常是这样,但这回唐五妹妹离席后不久,她也走开了,我今日约了她泛舟游湖,眼下船都快到了,她却不见踪影。”
宝颐也有些奇怪,起身道:“我和你一起找吧。”
李令姿能去哪儿?左不过园子里逛逛罢了,这个别院修得曲里拐弯,说不定李令姿就躲在哪棵树后面咬小手绢呢。
*
宝颐对李令姿的了解真的非常到位。
绕着假山转了一圈,她成功在荷塘边发现了李令姿的身影。
这姑娘喜欢水池子,几番落水痴心不改,非要在水池边上,才能进入到烟波浩渺,伤春悲秋的状态中。
宝颐毫不留情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李令姿,你才刚落了水,怎么又去池塘边杵着,不怕脚滑吗。”
她把人扯回坚实的陆地上,不忘损她一把:“上次你送裴振衣的诗我看了,写得不错,下次多写点,我爱看。”
“哟,今天的首饰倒是挺别致的,你自己明明会挑头面,那为何每次都照搬我戴过的式样?”
“……等等?”
“你……你怎么在哭啊。”
李令姿似乎不愿意与她有交流,自顾自地回身拭泪。
“你来做什么。”她转身转到一半,到底不甘心,抬头瞟宝颐一眼。
那一眼幽怨中带三分自伤,把宝颐看得心里发毛。
“我……我听人家说你走散了,过来找你,你可不能不识好人心啊。”宝颐连忙道。
李令姿睁着泪眼,嗤笑一声。
宝颐心虚道:“当然也是想来你面前显摆一下的……”
李令姿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成见,我想要的东西,你总是来横插一杠,也罢,我样貌手段皆不如你,输了也就输了,我认下了。”
宝颐嘟囔道:“此话怎讲?明明是你嫌弃我不学无术在先,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李令姿激动起来:“礼尚往来?你我积怨已久,我哪次不是避免与你起争执,自我回帝都起,一直洁身自好,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心仪的少年,可你却……”
“我怎么了?我也没拦着你给他送书递手绢儿啊。”宝颐快委屈死了:“长得好看招人喜欢也有错吗?我随便勾勾手他就自己跑来了,这怎么能怪我?”
“你……”
李令姿直被气得脸色通红。
活了那么些年,她还没见过脸皮像宝颐这般厚实的人。
由于没见识过这种人,严重缺乏对垒经验,除了抖着手指向她,竟然没有别的话好说。
只得嗟叹:果真世间男人都有眼无珠,只爱艳丽皮囊,不看内里乾坤。
她以为清冷寡言的裴振衣与寻常男子不同,可如今看来,天下乌鸦都一般黑,大哥别笑二哥罢了。
一时间悲从心起,眼眶又是一红。
“你别哭啊!”宝颐慌忙掏出帕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堂堂李大才女,跟我一个纨绔置什么气呀。”
李令姿哭得更加厉害。
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宝颐内心抓狂地哀嚎,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又莫名其妙把人给弄哭了。
“不就是个漂亮的面首吗?你非喜欢的话,我把他让给你便是。”宝颐道:“我又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怎会不答应?”
李令姿不可置信道:\"人非物件,岂能随意转手?\"
\"又不是直接把他打个包送来你府上,\"宝颐撇嘴:\"只是我放他走罢了,我这儿一放,你再给他递个翎子,这事不就成了?\"
李令姿闷声道:“你才不会那么好心。”
小女孩间的友情着实微妙得很,时而亲密,时而又有嫌隙,平时也会互相别苗头,互相拌拌嘴,但归根结底,还算是关系尚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