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则变成了愤怒咆哮着的活火山,它面朝着印象里银发杀.手那张冰冷阴戾的脸,以及他身后在火海中渐渐化为灰烬的四道身影,疯狂叫嚣着什么多日来被他压抑着未能迸发的东西。
死就死,谁怕谁啊?!
最终,本该渺小的活火山烧干了无垠的蓝色大海。
向来嚣张惯了的卷发小少年在心中一脚踹开了冷静理智的那半边小人,想道。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已经忍这个叫琴酒的家伙,还有他背后那个什么组织很久了。
面对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居然说杀就杀,明明也只是个没比他大几岁的未成年,这家伙到底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地俯视那些应是和他平等的生命,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腰部,用尽全力让顶在他脑袋上的木仓往回退了一丝丝,在感受到某人骤然间愈发乖戾的气势之后,他反而笑了。
松田阵平虽然心中暴怒,却半点没提及与那件激起他内心怒火的事情相关字眼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在其他人看来狂妄到某种程度的恶人脸,语气张扬:
“我哪有找死,实在是你这人让我感到过于的不爽,所以没忍住说了实话而已。话说,即使看不到你的样子我也能猜到,你这家伙的人缘一定相当糟糕……”
“闭嘴。”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跳舞,可能下一秒,也可能是现在,他的脑袋就会像那天见到的几个人一样被当场打开花。
——但他并不觉得后悔,只是多少会有些不甘。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得湿透,松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然在杀.气中趋近崩溃,黑暗的视野里闪起了七零八落的光斑,唯有本该痛到麻木的嘴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了似的,吧嗒吧嗒说个没完:
“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别整天凶神恶煞地盘算着拿我去要挟别人。说实话,哪怕我个人对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怎么满意,但也没兴趣随随便便英年早逝,不过我真的不至于为了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怕了你这个完全不受人欢迎的混蛋……”
“……”
Finlandia芬兰迪亚——在场另一位和琴酒差不多同时取得代号的组织成员,在这一刻,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温和优雅的面具,直接笑出声。
虽然琴酒现在释放的杀气浓度之高略微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可见年岁和资历尚且不足的他是真的被气得不轻,但作为和对方相处了不短一段时间的临时搭档,芬兰迪亚自认自己还是比较了解这个明明比他小了十来岁,却能比他更快得到那位认可,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这片黑暗而存在的少年杀手。
所以在一旁默默围观许久事态的发展后,芬兰迪亚这才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地紧紧握住琴酒举枪的那只手,防止他真的气急开枪。
迎着银发的杀手瞥过来的冷冽目光,他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劝慰道:“琴酒,别在这儿逗小朋友玩了,做正事要紧。”
“还有你啊,”他转头,弯着半月眼吐槽,“别的先不说,但在人缘这方面,你这小鬼根本没资格说他吧?”
“……”
被连带嘲讽了的琴酒半侧过脸,幽绿的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起码有半分钟。
在芬兰迪亚被他仿佛看死人般的目光盯得险些维持不住笑容之时,琴酒才缓缓收回视线,继而一把挣开那只被死死握住的手,在对方故作尴尬的讪笑声里,用枪口挑开一直蒙住松田阵平眼睛的黑布,面无表情地对上男孩因突遇强光而不由自主弥漫起水雾的黑瞳。
“你最好祈祷永远别落到我的手上。”他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
松田阵平还未能完全聚焦的视线略显涣散地注视着面前银黑混杂的人形重影,半晌回答道:“你在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啊,怎么可能给你这种机会。”
“啊呀,感情真好啊你们两个~该说真不愧是能被琴酒你看上的人吗?虽然目前还只是个看起来相当叛逆且脑子貌似不大好使的小朋友,但在顶住这种级别的杀气之后,还能若无其事跟你抬杠的未成年小孩,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哎,真是厉害啊!”
芬兰迪亚夸张地冲着在场两个未成年哇哦了一声,语气里洋溢着听上去分外虚假的感慨:“我开始对你推荐过来的这位……”
他将视线的终点定格在松田阵平身上,那双蓝色的眼眸满溢着如同造物主在俯瞰自己的造物时,那种痴迷的、残酷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这是什么恶心的眼神,这变态根本没把我当人来看待吧?感觉更像是在观赏某件被陈列在艺术厅里的展览品……
松田阵平被芬兰迪亚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的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某种黏黏糊糊的软体动物顺着脚裸爬便了全身,瞬间弥漫开来的不适感让他难受得想吐。
“哎呀,被嫌弃了呢。”芬兰迪亚见此,立刻状若伤心的捂住了心口,却只在转瞬一刹,他脸上又倏地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朝一旁抱臂凉凉地打量着他的琴酒道,“可以拜托琴酒你稍微回避一下吗?我和亲爱的松田君有悄悄话要说,是绝对不能被像你这种冷漠又孤僻的杀手先生听到的小秘密呢~”
琴酒:“……”
在芬兰迪亚神经质的眼神,以及松田阵平有点呆住的表情里,琴酒被银发遮住大半的面容更显冷峻,他二话没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砰”一声摔上了审讯室厚实的铁质大门。
松田阵平:“……”
艹,滚回来,居然留他一个小孩子独自面对这种等级的变.态,琴酒你算哪门子的黑衣组织优秀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