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独孤遥还有些紧张,可是从开宴之后,封疆再也没看她一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独孤遥看着他漠然的侧脸,突然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难道她失忆之前,本就是哪家贵族的女儿?可是她在大都这么多日,各家王孙贵女熟络走动,却没有听说谁家丢了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儿。
她开始努力回忆,试图抓住脑海中那个一闪而过的片段。
紧接着,头骤然痛了起来。
一旁的太子察觉到独孤遥的异样,转头看向她,微微蹙眉,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是怎么了?”
“……头痛。”独孤遥小声说,下意识地往太子那边贴了贴,“好痛,要忍不住了。”
顺着独孤遥的目光望去,太子的视线落到封疆身上。封疆的面前跪了好几个大臣,都想向他敬酒,封疆却毫不在意,漠然望着窗外阿特尔山的山顶。
太子抿了抿唇,看着身边容色苍白的小姑娘,声音难得放轻了几分:“难受就不要强撑着了,孤带你回宫。”
独孤遥还记着今晚宫宴:“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提前离席,襄王殿下会不会记仇啊……”
听到“襄王”两个字,太子容色一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哄她,“随他记去,记恨孤的人多了,若能报复孤,才是他的本事。”
独孤遥怔了一下,慌忙抬手就要去捂他的嘴:“你不要说出来……哎?”
微凉的指尖忽然落在她的额角。注意到小姑娘愕然的目光,太子耳尖微微发红,装作不耐烦道:“孤说没事就没事,头痛还想的这么多,活该你痛。”
他嘴上说得狠,手上却一点力都舍不得重了,笨手笨脚学着当时独孤遥给他按揉的手法,慢慢为她揉着。
太子是一人之下的王储,之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穴位也找得不准确,独孤遥却难得乖巧,任由他为自己按揉。
“看见他就不舒服,那以后就不见他了。”
太子声音有些不自在,“……这次是孤不对,孤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又问:“好点没有?”
独孤遥点点头。太子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起身,向皇帝和封疆行礼:“父皇,皇叔,儿臣身子有些不适,先离席了。”
皇帝自然是允了。封疆没有说话,淡淡望着两人交叠的手,一双苍色的眸子隐藏在面具的阴影下,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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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宫宴上的事情,很快就在大都传开,都说镇国公好福气,女儿要做太子妃了。
这其中,艳羡的居多,自然也有生了旁的情绪的,比如首辅嫡女付锦溪。
那日午后,独孤遥正躲在湖心亭看话本子,宫女突然通传,说付锦溪付小姐求见。
独孤遥目不转睛:“不见。”
从宫宴回来之后,每日求见她的人骤然多了起来,都是想巴结未来太子妃的。独孤遥最烦应酬,况且她对权数之事半分兴趣也无,便悉数全都推了。
宫女衔命下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小姐,那付小姐说,如今她身陷囹圄,求小姐救救她。”
独孤遥翻了一页,不为所动:“不见。”
宫女一会儿又回来了。这次,她有些为难:“小姐,付小姐不肯走,还在宫门口大吵大闹,说要死在这里。”
“她在东宫门前闹?”独孤遥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放下话本,微微蹙眉,“请进来吧。”
平心而论,付锦溪如何,独孤遥根本不在乎。就算是付锦溪真的一头撞死在大门前,那也是她自己不惜命,与独孤遥无关。
但这里毕竟是东宫,付锦溪真的闹起来,东宫势必卷入其中。如今封疆虎视眈眈,独孤遥不想给太子留下话柄。
付锦溪很快进来了,她发髻散乱,金钗半垂,全然没有了惜时高傲张扬。
见到一袭白衣、端坐在高位、众星拱月的独孤遥,付锦溪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恭恭敬敬跪了下去,将恨意藏在眼底,换上楚楚可怜的声调:“求小姐救救我。”
独孤遥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父君被兵部弹劾贪墨,求小姐在太子面前为父亲求求情,他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
付锦溪身子颤着,脊背伏低,与当初闯进乾元殿的高傲,判若两人,“太子最喜欢小姐了,求小姐与殿下救救我们家……”
独孤遥一听,心下了然。太子先前说过,付家将倾,襄王要出手整治付家了。
“兵部弹劾付阁老,你应当去求兵部的人,来找我没用。”独孤遥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是把我往火堆里推。”
“凌小姐……”
“行了。”独孤遥漠然起身,“送客。”
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独孤遥走过付锦溪身边时,她突然猛地站起来,一把用宫绦套住了独孤遥玉白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