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殿中只有几个洒扫的太监,空荡荡的,檀香缭绕,令人莫名沉下心。
萧牧川将谢含章放在侧殿中的榻上,但见他依然蹙着眉头,一只脚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踩在榻上,似乎在忍着极度的痛苦。
他顿住准备离开的脚步,骂了自己一句,却忍不住似的半蹲下去,捉住谢含章的小腿。
“嘶!”谢含章蓦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牧川见不得他痛,一看他皱眉,心情就压不住暴躁。
他满脸凝霜,手上却尽量放松力道,冷声道:“忍忍。”
谢含章瞧着他半蹲在地上,捉着他的脚,神色冷峻里似乎有几分担忧,他心里微微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一时倒忘了挣开。
萧牧川将他的皂靴脱了下来,褪了足袋,一只光洁白皙的脚便落在他手中,温热到几乎烫伤他。
只见他的脚修长清瘦,足弓如玉,每一个脚趾都圆润光滑,沿着脚盘往上,脚踝骨骼秀颀,露出的一截小腿纤秾合度,细腻白皙,泛着一种微微的润光。
萧牧川的呼吸一时乱了,却还没到昏头转向的地步,知道他此刻还抽筋着呢。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覆上小腿肚,微微用力。
“嘶嘶!”谢含章猛地抽气,整个人忍不住往后缩,疼得眼圈发红,眉头紧皱。
萧牧川手里蓦地落了空,瞧着他那躲避的模样,突然笑了。
“原来丞相这么怕痛,真是细皮嫩肉,像个姑娘。”
这是谢含章的弱点,他自己承认,但被人说出来是另一回事,还像个姑娘?!
他横了萧牧川一眼,凉凉道:“下官确实不比王爷,不怕开水烫。”
这意思是说他是死猪?
萧牧川凉凉一笑,蓦地捉住他的脚踝,特意避开他抽筋的小腿,将他拖了过来。
“丞相真是没良心,本王帮你疏解抽筋,你还骂本王。”
谢含章无语,反唇相讥道:“下官怎么记得不久前王爷刚说过?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萧牧川想了一下,好像方才一路抱着他过来的时候说过他比猪还重。
谢含章是性情温和,那也是他看在萧牧川送他过来的份上,不代表他没放在心上,可以任人揉圆搓扁。
萧牧川恨恨地咬牙,“丞相这么记仇?心眼比针眼还小。”
要是他跟他一样心眼这么小,现在就应该立刻把他掐死在这里。
萧牧川这么想着,手上不小心一用力,便听见谢含章突然痛呼一声,脸色瞬间刷白,血色流失。
谢含章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跳,眼前一阵阵昏黑,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该死的萧牧川!
但其实萧牧川也不是故意的,他本来手劲就大,原先是放缓了力道,谁知道刚刚两人斗嘴,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控制手劲。
他被谢含章的苍白模样吓到,连忙俯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脸,“谢含章!谢含章!你没事吧?”、
最疼的时候过去,谢含章缓了过来,有气无力道:“没死呢。”
萧牧川瞧见他满头的汗,皱着眉,盯了他片刻,眼底忽然闪过一瞬间的果决。
“你忍一下。”
谢含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半躺在榻上,只瞧见萧牧川突然捉住他的足弓,捋直了他的腿,掰着他的脚趾头,往谢含章脑袋的方向按。
下一瞬间,谢含章只觉得痛感直窜上天灵盖,整个人几乎窒息,痛呼出声。
然而,只那一瞬间而已。
萧牧川放下他的脚,便伸手帮他揉小腿,便俯身去看他,“好点没有?”
谢含章怒目而视,刚想斥他,却奇异地发现小腿上的抽筋疼痛感消失了,在一双温热大掌的按揉下,痛感散去,隐隐有几分舒适。
萧牧川瞧着他脸色,也知道他不痛了,顿时得意上眉梢,“在漠北,士兵们脚抽筋,都用这种法子。”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嘴贱了,嗤笑道:“就是没人像丞相这样,痛得掉眼泪。”
谢含章横了他一眼,抿着嘴角没说话。
萧牧川瞧着他白皙的脸庞上,眼尾微红,睫毛上还噙着几滴泪水,欲坠未坠,整个人颇有种楚楚的姿态,与平日端正温和冷淡的谢丞相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