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没有消弭苏落星的不安，他想到上次去尉迟寒的工作室学画，没给学费，而且用了他的画材。

突然体会到一种吃霸王餐的忐忑。

这种忐忑在苏落星看到墙壁上尉迟寒的作品时发挥到极致。

展区每一幅画旁边都会标注作者的生平和取得的荣誉，苏落星走过每一幅画会简单扫一眼。从尉迟寒作品旁边的履历介绍来看，他比苏落星前面看到的那些画家年轻了了差不多二十岁。

苏落星看着尉迟寒介绍栏里那些他看不太懂但隐约能猜到很厉害的荣誉介绍，终于意识到他曾经以为的那个搞美术培训的骗子应该是一个在国际上都享有知名度的杰出青年画家。

……

苏落星开始思考，跟这样的老师学画，要交多少钱当作学费才合适呢。

尉迟寒看到苏落星对着他的作品久久发呆，走了过去，“你能看懂这幅画吗？”

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尉迟寒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幅画想要表达什么，这幅画是他在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即兴完成的，用的时间短，以至于现在他已经忘了当时画这幅画的想法和动机。

这幅画的内容是苏落星看不懂的一团乱，层层叠叠的色块铺满整张画纸。

苏落星听到尉迟寒的话，装模作样地端详半天，开口问他，“你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不好？”其实他也是乱猜的，这幅画的色调很暗，铺满的色块给人的感觉很乱很杂，让人觉得画者的心情不是很好。

尉迟寒看着自己的画，疑惑地重复苏落星的话，“当时我的心情不好吗？”

以前也有评论家点评他的某些画，说什么表达了强烈的个人情绪，都被尉迟寒认为是恰烂钱拍马屁的胡扯——如果他有那些情绪，他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要是他能把握好情绪的传递，为什么还会对人物画避之不及？

但是苏落星也这么说。

尉迟寒已经忘了，那幅画诞生于某个初春的清晨，在那个早晨，他秋天捡到的松鼠在陪他度过一个冬天后悄悄回到了大自然的怀抱。尉迟寒花了一个小时寻找它，最后不得不放弃，然后在他自认为平和的情绪下完成了这幅画。

忘记这件事的尉迟寒无法给苏落星一个肯定的回答，最后两个人忽略了这件事，继续看别的画。

尉迟寒看画很认真，苏落星走在后面，低头用手机给卫玚发消息。

落星星：卫玚

落星星：在吗！

落星星：能不能给我转几千块钱

几千块钱应该也不够交学费的，苏落星想，但聊胜于无嘛，至少可以交一点画材钱。他发完这三句话，想起坐地铁之前看到的坐在公共座椅上竖牌请求好心路人救济的中年大叔，他当时看到那个牌子上的凄惨故事，有点怀疑它的真实性，不过他的兜里只会比那个大叔更干净，因此没怎么纠结就走了。

他想着，又编辑了一条文字：我现在在外面，刚才有看到一个请大家给他钱的中年大叔，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苏落星打完字，点击发送的同时，收到了卫玚转账给他的十万块钱。

苏落星简直感动极了，怀着满心满意对卫玚的感激，刚要点击收取，就看到卫玚将转账金额撤回了。

聊天界面显出一条提示：

卫玚撤销了向您发起的转账交易

卫玚：你可能遇到骗子了

卫玚：[转账500元]

卫玚：如果非要帮他的话，可以联系派出所，或者买张车票送他回家

卫玚：其他的消费直接刷卡

卫玚：不要犯傻

卫玚：还有，在外面注意安全

苏落星能怎么办。苏落星只能收了卫玚转给他的500块钱，然后向他表达感谢。

卫玚熄灭手机屏幕，心想，不给苏落星现金是对的，他真的太容易被骗了。他想着，突然问不远处的曲晓，“最开始你们为什么只给苏落星卡，不给他现金？”

曲晓不知道卫总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跳这么远，愣一下，把当时黄安跟她说过的话照搬过来，“黄先生说，在您两位的婚姻中，苏先生可能会和我们产生不一致的目标诉求。出于满足私人利益的目的，他也许会利用从我方取得的财富，做出一些一些对他有利而损害我方权益的行为，不给予现金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杜绝这个问题。”

“损害我方权益的行为。”卫玚复述一遍，挑挑眉：“比如？”

曲晓沉默片刻：“比如出轨包养第三者什么的……”

卫玚听到她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看到曲晓迷惑的眼神，摆摆手，“没事。最后一件事，今天早上跟你说过的，我今天下午要去博雅馆，如果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曲晓点点头，对卫总的安排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