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闪,忽而就落到了那描金雕花长案上放着的栗粉糕来,于是当下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眼睛一开始冒起了绿光,当下就扑将上去,拿起那糕饼左右开弓地吃了起来,吃的那两腮都是鼓鼓的,瞅着甚是狼狈。
那佩兰就从那小窗中看得高兴,不由得痴痴地笑了起来,这哪还有昔日淑女的模样,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正笑闹间那,佩兰却发现那里间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她一怔,朝里看去,就见那坐在玫瑰椅上的云昭仪不知何时已停了动作,那眼神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于是当下心中就是一颤,忙朝着里间的人讪笑了一下,而后就放下了那支窗。
云昭仪这才收回目光,冷哼一身就将那糕饼扔到了盘中,而后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提起那银错金双凤纹执壶倒了一杯牛乳茶,捧在手心里慢悠悠地喝着。
那目光便飘远了,可左等右等却迟迟未见那皇后来。
云昭仪早已等地不耐烦,于是当下就将杯盏放下,迈步到殿门处,一把就将那门给掀开了。
只见中庭中最静悄悄的,流霜满天,水银泻地,云昭仪可没心思观察这景,悄无声息地就出了偏殿,转过身子将那殿门合上,而后转身就踏上了回廊。
刚转过回廊,就看见一旁中庭中石桌边几个小宫女正围在一旁,不住地安慰着中间那个小宫女,那小宫女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当下就拽了帕子拭在脸上悠悠地哭着。
云昭仪眼尖,一眼就瞅见了那哭泣之人正是皇后宫中的敏兰,平日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耀武扬威,先下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就在那凄凄惨惨地哭着。
云昭仪有些好奇,立马就藏身在那朱红色廊柱之后,只伸长了耳朵,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那围在她身边的小宫女,此刻正笨拙地安慰着:“敏兰姐姐快别哭啦,许是那那沈将军今日心情不好,不是有意打你的。”
沈将军,可是那皇后的侄儿?
不提还好,一提那敏兰就哭的更凶了,她将手里的帕子搅了个死紧,心里不由得暗恨起来。
平日里那沈先奕看她有几分姿色,向皇后请安时,便频频前来招惹。
平日里他来,总是她来服侍,两人便调笑几句,有时还偷个香。
今日她本来都已收拾睡下,只听那小丫头来报,说那沈先奕今日来了,于是她便喜滋滋地穿戴好就来到了花厅,亲自去奉了茶。
可不知那沈先奕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敏兰妖妖娆娆地将那茶杯奉上以后,要是放在往常,总要拉她进入怀中温存,可今日只是冷淡地接过茶杯,双目沉沉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那敏兰咬了唇,看那沈先奕只觉得那眉更黑,鼻更挺,好几日不来,她便想的紧,于是也不顾那礼义廉耻了,当即就软了神色,娇声道:“爷怎么不理奴婢啊。”
说完就打着胆子将手环了上去。
可刚刚接近,那坐上的人就一把将她推开,那敏兰便倒在了地上,还未回过神来,那胸口上就挨上了一记窝心脚。
“贱婢竟敢以下犯上。”
耳边响起怒喝,那拳头就像雨点般落了下来,打的那敏兰心口上直发愣,于是的当下就惨嚎了起来。
不住地求着饶,可那身前的男子正一脸的怒色,哪里肯停下来,要不是皇后突然出现,制止了那沈先奕。
就想起那沈先奕的脸色,敏兰就打了个寒噤,避无可避地就想起,方才那沈先奕真有可能就将她给活活打死了,一时只觉得悲从中来,只伏案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云昭仪似有所觉地收回了眼神,心下就有了决断,想必就是这敏兰自不量力上前,没想到却被打了出来,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一时间也觉心中畅快。
却不承想自己前几日也不就是一般的做派,倒是比那敏兰更不堪些。
云昭仪此时此刻却是在想,想这沈先奕深夜造访却是为何。
云昭仪心中忽起了些好奇,她悄悄地转过回廊,小心地避开那群宫女们,就朝里间走去。
在路过一间屋子之时,就听里间传来吵嚷之声。
听着却是那沈先奕的声音:“姑母,您就应了我吧,不过就是一个小孤女,没名没分的。”
“什么小孤女,那也是在皇上面前挂过号的,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云昭仪一愣,顷刻间就想起了什么,这姑侄二人说得难道那萧振玉么。
于是当下就起了精神,就将那耳朵贴到房门之上,细细去听。
也不知那沈先奕只是不从,仍然不肯松动,那皇后便提到了音量道:“好了,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这段时间你在宫中,在我眼皮子低下干得荒唐事还不够多么?”
声音提的高高的,也不知那沈先奕说了什么,皇后又软下声音劝到:“以我们家的门第,你想要的什么贵女,为何就单单看上了那萧振玉这狐媚子,”
“什么?做妾也不行,与那柔妃有关的人我是断断容不下的。”
“小奕啊,就听姑母的话吧,姑母哪能害了你去啊,听姑母的总没错,那女子就是个狐狸精变的,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去,她柔妃魅惑圣上还不够多么。”
声音越提越高,这皇后凡事可以模糊过去,只是一提及柔妃就变成了炮仗子。
那沈先奕只见自家姑母脸上渐渐起了红潮,急促喘息了起来,于是便压下心中的不甘,转头就安慰起姑母来,要是姑母有了个好歹,那他们家也就倒了一半了。
于是当即就上前替皇后顺起气来,他勉力压下心中叫嚣着想要冲出来的不顺来。
于是就将人扶起,扶到了后室之中。
等服侍皇后喝完安神汤后,沈先奕这才转出来,面上沉沉地,阴云密布,瞧着甚是可怕。
转出来时,彩绫银座灯的红光投诸在他的脸上,那沈先奕出得厅中,也不急的走,当下竟抬头望向了头顶圆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昭仪靠在廊柱上,眼睛滴流转着,刹那间心中就有了主意。
她便忙从廊柱后转了出来,来到了那沈先奕的身后轻咳了一声,过了半晌,那沈先奕才转过头来。
脸上先带着一丝不耐,云昭仪就怕这沈先奕疯起来,于是就忙道:“我是云昭仪。”
“云昭仪?”那沈先奕的目光带着丝丝审视,仔细看过之后那拧起的眉宇竟松开了,也不开口,只那眼轻轻瞅着,大有一种“你很烦”的意思。
云昭仪就冷笑了一声,先前她时常来向皇后请安,与这沈先奕打上几次照面过,每次这沈先奕都借机与她搭讪,今日却又做出这幅样子,现下怕是满心满眼都挂在了那萧振玉身上。
云昭仪的眼底就多了一丝恼怒,心中的想法倒是越发坚定了,她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好像快到了夏日,这天马上就要热起来了。”
那沈先奕听得此话那脸上的表情险些难以维持,他冷冷地瞥了云昭仪一眼。
云昭仪恍若未觉,以闲聊般地口吻就道:“本宫倒是记得,那柔妃娘娘的忌日就在五月里头。”
沈先奕不解其意,以为这女人是发了疯,现在他才没心情和她掰扯呢,于是当下也不理,转过身就要走。
眼见着那沈先奕就要迈着大步离开了,云昭仪心下一急,咬了咬牙就道:“那公主每年这个时候到时会出宫替柔妃祈福呢。”
话音刚落,云昭仪就看到那人影即刻停了,只有那一边袍角还微微晃动着。
云昭仪脸上的笑立马就变地胸有成竹了起来,她慢条斯理地道:“沈将军难道不想知道那公主几时出宫,又在哪个寺庙做法事呢。”
前方的人影回转过来,面上也不在绷着了,沈先奕折返过来,脸上就堆起了讨好的笑,殷切道:“娘娘请说,微臣洗耳恭听。”
语罢就轻轻地折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