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终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也不知道怎么就议论到了这地步,只是不消片刻,便成了人人口中都议论的焦点。
陛下的心思,朝廷的大事,对于这些每天闲坐的少爷小姐们,着实不如这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来得重要有趣。
安怀玉坐在楼上,侧耳听着想听不见都难的议论,一撇嘴,对袁子兰抱怨道:
“这些人呀,将人都看轻了。”
袁子兰听着那些叽叽喳喳不避讳人的议论声,也颇为不耐烦,摇头道:“什么话到了他们嘴里,都不成个样子了。”
“就是,咱们别议论这个,对她不好的,”安怀玉做出个我很成熟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完了,想了想却问道,“不过四丫头你说,陛下真的生了她的气吗?”
袁子兰本端着茶杯要吃茶,忽得听她议论这个,不觉笑放下茶杯,横了她一眼道:“议论这个还不如议论那些呢,妄议君心,你比他们还给她惹祸呢。”
安怀玉一捂嘴,有些慌乱,吐着舌头道:“我就是觉得事儿有些怪,想不明白嘛。”
袁子兰见她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想着她与自己议论总比胡乱问人,再惹来别的祸事强,就压低了声音先道:“那你没问问家中怎么说?”
“问了,只他们一个个高深莫测的,都不和我说呢。”安怀玉嘟着嘴道,“所以我才来问你的,你聪明的,给我说说,我不同人说的。”
袁子兰一笑,凑在她耳边道:
“我家里人也不许议论顾大人的事情,但是听我爹私下和我娘说话,却很佩服顾大人的。我冷眼看了这几天,倒是琢磨出些意思来。”
她说着,声音越发低了,只确保安怀玉一人能听见:
“我觉得陛下应该不是生她的气,而是她自己不肯要赏赐,或者她要的赏赐,就是陛下的那道罪己诏。”
安怀玉带着憨憨的表情寻思了半天,才略微转过这个弯儿来。
“意思是她查这些,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翻案?难不成,还真是因为太子?”
当年谢霁因着晋王案而做的事情,京中人可都记着的。
如今这结局,可不就是证明了谢霁是对的?
“我觉得未必是为太子”袁子兰摇了摇头,“说起来咱们和她打过交道,你瞧着她对太子的态度很不一样吗?”
“嗯好像是没什么特别的。”安怀玉想着,应声道。
“他们一起像是搭档,哪里像是有那些私情?说起来那位顾大人还真像戏文里的孙猴子,从没人提起过她的父母是谁,也没人知她有没有兄弟姐妹,像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一样,偏有些先前林探花的品格,而林探花的死与蓬莱乡也有联系呢。”
安怀玉立刻目中带光,自觉理解了她的话:“你是说,顾大人和林大人可能有亲?”
“不止,还有更古怪的,我姐姐前日归宁时候说,顾大人面君的时候,姐夫也有事情在外面等着,恰好看见了镇南侯爷离开大殿时候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古怪,直愣愣的,和见鬼了似的。”
“呃她死而复生,乍一见的确是活见鬼嘛。”
“那是别人的蠢心思,可镇南侯爷什么场面没见过?”袁子兰道,“再加上陛下如今这古怪的态度,我才笃定这位顾大人的来历,绝对真不一般,说不好”她顿了一下,才更小声道:
“她和林昭,都是晋王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