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他的过去(1 / 2)卿卿美人画罪师首页

“喏,牵罢。”

裴行舟磁性的声音犹在耳边,姜令妩心中有着微微讶异,好似烟雨如丝的江南时节,三月西湖撩起片片涟漪。

“若不牵,便罢了。”

裴行舟轻描淡写地扔下这句话,作势转身要走。

姜令妩这才缓过神来,她急急忙忙伸出手,上前拽住了裴行舟的衣角。

裴行舟没有回头,只是身子蓦然一顿,这样亲昵拉扯,让他心头有些滚烫。

原来有个小尾巴的感觉,也挺不错......

姜令妩在黑暗中牵着裴行舟的衣角,心中竟然升起了奇怪的安全感,她渐渐不再害怕,平静下来。

只是她今日实在太过疲乏,还未走几步,脚步迟缓了起来。

很快,两人行至一视野开阔处,裴行舟嘱咐姜令妩不要随意走动,他寻来枯枝,生起了篝火。

一轮皎月高挂,篝火噼啪作响,燃得正旺。

姜令妩围坐篝火旁,身子被烤得暖烘烘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裴行舟朝她睇了眼,轻声道:“我来守夜,你好生休息吧。”

姜令妩可不敢造次,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画师,何德何能让清河王替自己守夜!

于是提议道:“王爷,要不咱们轮流守夜吧?”

裴行舟轻哂出声,低眉看向她,眼眸中有止不住的戏谑色。

“唔,若是让姜姑娘来守夜,只怕咱们便成了这山中猛兽的盘中餐了~”

说罢,裴行舟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反戴于脑后。

姜令妩蹙眉,只觉得这面具狰狞至极,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王爷,这面具怪瘆人的,你为何反着戴呢?”

裴行舟侧对姜令妩,侧脸轮廓被火光模糊,一时看不清他神情。

“曾有人告诉我,若在深山过夜,需将恶鬼面具戴于脑后,这样狼群野兽便不敢轻易偷袭……”

裴行舟嗓音低沉,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涩意。

姜令妩接话道:“这说辞倒是别致。”

裴行舟并不答话,他抬首望向西北天际,只见薄雾浓云之中,长庚星黯淡无光。

那是西北祁连山,满腔无名的痛楚与酸涩,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压倒,裴行舟拳头攥得发紧。

每每想到祁连山,他只觉得自己被人三刀戳了六个洞,每一寸皮肉都是剔骨般的疼痛。

姜令妩微微抬眸看向他,隐隐猜到原因,原来呼风唤雨的清河王,也有难以宣之于口的痛楚。

两人缄默片刻,姜令妩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篝火,她想起自己听到过的传言。

晋合元年,先帝盛惠帝驾崩,大凉国趁机举兵来犯。

外戚把持朝政,放任阉党作乱,以至于延误军机,害得数万将士埋骨黄沙……

大盛朝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裴行舟奉先帝遗诏,临危受命辅佐新帝登基。

十六岁的裴行舟,本该是京城中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可他偏偏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寒刃,将一己悲欢藏于冷光之下,血腥而锋利地划开了大盛朝浮华旖旎的假象。

据说那年凛冬,京城护城河的水被染成铁锈色,日日宦官咒骂,夜夜怨魂啼哭。

晋合二年,大盛朝西北防线失守,大凉铁蹄南下。

十七岁的裴行舟率十万精兵,以一句“大盛朝永无降者!吾以血肉筑长城!”重塑大盛西北防线。

其用兵精妙诡谲,兵贵神速,三个月内竟连连夺回五座城池,重挫大凉!

而令他名扬天下的祁连山一役,便是裴行舟亲率五百精兵,突袭敌营生取敌军统帅首级,拦下敌人南下的铁蹄!

晋合四年冬,大凉战败,使节来朝。

裴行舟凯旋而归,新皇以帝王之尊城门相迎,加封进爵清河王。

可正当裴行舟权势滔天之际,他竟上请辞放官。

从此,隐匿了行踪,远离朝堂。

京城偶有人提起这位玉面修罗,无一不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

姜令妩盯着篝火暗暗腹议,若不是户部丢失十万两白银,只怕这位玉面修罗仍远在江湖悠悠。

只是三年前裴行舟班师回朝,为何要辞官归隐呢?莫非是三年烽火,心生倦怠了罢?

带着混沌的胡思乱想,姜令妩眼皮渐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姜令妩隐约闻到了烤肉香,顺着山间露气直直往鼻尖里窜!

姜令妩贪婪地嗅着诱人的香气,她蓦然睁开眼,天已露白,鸡鸣山上披了一层曦光。

她竟不是在做梦,裴行舟真的在烤鸡!

她循香望去,一只极为肥美的烤鸡正架在篝火上,表皮已形成了漂亮的焦褐色,正滋滋冒着油花。

裴行舟手法很娴熟,他精准掌握鸡肉每一块部位的火候。

鸡翅需焦香、鸡腿需烤熟,而鸡肉则需要鲜嫩多汁,偶有滚烫鸡油滴落,惹得柴火噼里啪啦响。

诱人的香气不断钻入姜令妩的鼻子里,她眼巴巴地看着烤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裴行舟斜斜瞟了一眼,见她醒来,忍不住轻笑道:

“姜姑娘,你可真会挑时辰醒来。”

说完,裴行舟起身,将手中整只烤鸡递给她并嘱咐道:

“小心烫。”

姜令妩瞧他只烤了一只鸡,疑惑道:“王爷,你若给了我,那你吃什么?”

“我不饿,你吃罢。”

“好好吃饭才有力气去查案,就算是你不饿也得吃一点呀!”

闻言,裴行舟蓦然抬首,眼底竟有化不开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