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盈盈见后一惊,连忙上前,打开了琴师的手,夺走了琴,动作之快,饶是琴师也为之一怔。
一旁的昭琳早听了顾盈盈的叮嘱,一直无话,此刻也忍不住开口斥道:“你这人方才句句针锋相对便罢了,如今竟还坏了我家小主的爱琴。”
听了这话,琴师才回过神,道:“奴才有罪。”
虽是告罪,却毫无请罪的姿态,仍是高贵做派。
顾盈盈垂下眼眸,平静道:“一根琴弦罢了,续上便是,只是瞧着此琴并不欢迎阁下。”
“弦既是我弹断的,那便还请小主将琴留下,待我派……待奴才将弦续上了,再将琴送还给小主。”
顾盈盈转身欲离:“不必麻烦了。”
琴师坚持:“一人做事一人当。”
顾盈盈闻后,心头一怔,只因曾经也有一人挡在她身前,手持长剑,面对强敌,说过此话。
声音相似便罢,竟连语调都是这般像。
琴师趁顾盈盈发愣之际,从她怀里拿过了琴,微笑道:“明日此地此时,奴才定将琴完璧归赵。”
顾盈盈轻颔首,以示承情,随后只走了一步,便有些站不稳,眼看着要摔倒,所幸琴师出手快,轻轻一扶,顾盈盈这才站稳。
站稳后,顾盈盈双颊顿红,挣脱开琴师的手,走远两步。
琴师这才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之事,淡笑道:“唐突小主了。”
顾盈盈声若蚊鸣:“多谢。”
琴师又奇道:“你腿怎么了,我瞧着你行走似有不便。”
顾盈盈小声道:“许是……坐得久了。”
昭琳心直口快,见顾盈盈不说,便替主子讲了。
“昨夜我家小主被那夏美人给罚跪了一夜。”
顾盈盈轻声斥道:“昭琳不可胡言。”
昭琳委屈道:“这本就是事实,那夏美人惯会欺软怕硬,看人下菜。”
琴师问道:“此事当真?”
昭琳道:“翠微宫的人都晓得。”
听罢,顾盈盈悄悄瞥了一眼琴师的面容,见其本温润的面孔上多了几分冷意,心头一笑,便不再多言多说了。
回翠微宫的路上,昭琳奇道:“那人不过就是个琴师,小主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顾盈盈冷笑道:“琴师?哪家的琴师能夜夜光明正大地出入后宫,如入无人之境?”
昭琳愣道:“他不是琴师,难道还能是……”说到此,她想到了什么,惊得捂住了小嘴。
顾盈盈不置可否,半晌后,道:“昭琳,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再查一件事。”
昭琳瞧去,见顾盈盈面上露出一个笑。
阴冷诡谲。
……
夏美人本以为昨夜顾盈盈老实跪下,今夜定就安分了,可谁知,顾盈盈仍雷打不动地夜里归宫,且听宫人们说顾盈盈这回出去,还抱了琴。
抱琴夜游,不是存了心去狐媚惑主,又是为了什么?
于是,顾盈盈一至翠微宫门前,便又被人给堵了,这回为首的不是秋桃,而是夏美人。
夏美人一见顾盈盈来了,便拿腔捏调道:“顾宝林这半夜回来,又是去哪儿逍遥了?”
顾盈盈施了一礼,垂首道:“漫步消食罢了。”
秋桃尖酸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漫步消食了?怕是想消食消到龙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