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淡淡笑了下,自己推开椅子:
“嗯。”
她没把手给他。
祁阎微微一愣,化掌成拳,起身站在安染旁边,倒也没有强行牵她。
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尸体遍布四周,祭台两旁的草丛里,格外密集,足见方才战况的残酷。
而苏贤妃,也如安染所料,肩膀中箭。淡色外衫被鲜红的血染红,十分醒目。
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面庞因着受伤变得有些苍白,这非但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衬得她更加娇弱,惹人怜爱。
底下那些大臣,看向苏贤妃的眼神,无一不是敬佩有加,满含欣赏。偶尔瞥向她时,便成了一言难尽,摇头叹息。皆在惋惜皇上为何放着美丽勇敢的苏贤妃不要,去宠一个贪生怕死的女子。
安染……
唉,有对比就有伤害。
都是皇上的嫔妃,一个英勇挡箭,一个只会躲躲藏藏,也难怪大臣们会这样看她。
树林里的小鸟被刚才的动静惊飞,还剩几只不太聪明的,也陆续离开了栖息的大树。
苏太尉从下方上来,拱手说:
“贤妃娘娘,女医已经带来,还请您先处理伤口,免得失血过多。”
苏贤妃捂着伤口,委身回礼:
“多谢苏大人。”
她忍痛,一一拜过皇上和太后。
转身前,眼睛似有若无地看向祁阎。
男人正眯着眼眺望远方天际,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偷看。
对于她的挡箭行为,也只字不提。
一直站在安美人身旁,袒护得刻意又明显,清清楚楚地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要护着安美人,要当安美人的依靠。
皇上是发现什么了吗?苏贤妃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护着她的苏太尉并未察觉她的异常。
待她下去,清扫完战场的张德全回来禀告:
“皇上,刺客已清理干净,没留活口。”
“嗯。”
祁阎淡淡应了声,显然心情不好。漆黑的瞳孔幽深冷沉,视线扫过众人:
“朕每次出行,总有反贼想行刺。呵,活着不好吗?”
男人双手负在背后,挺拔伟岸的身姿如雨中松柏。那双犀利的眼睛堪比神话本子里的照妖镜,一眼就让人无所遁形。
大家心里清楚,皇上这是要算账了。一个个的,屏气凝神。
天上的太阳似是惧怕了这位帝王的气势,不敢与其争辉,悄悄躲进了云层。
苍穹阴云重重,林间寒风袭来,却吹不动男人衣袍丝毫。
他单手持剑,掌心抵着剑柄,自信而霸气地说:
“朕当初在边疆,能守住这个国家。如今坐上皇位,也能守住江山。天下云云,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
话落,他掌心发力,轰地一声,长剑穿透石板,尘土飞扬。
众人惊声抬头,仰望着这位霸气侧漏的年轻帝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君临天下,睥睨众生。
他是天生的帝王,之前,他们怎么就看不清呢?
言尽于此,祁阎没再说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牵起安染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太后被突然逆转的局势震惊得不能自已,直接傻掉了,久久无法回神。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黑风骑……皇上居然将黑风骑驻留在京城?”
黑风骑既非守城的御林军,也不是保护他的禁卫军。他们隶属边疆,乃边防将士。皇上不仅把他们留在了京城,还堂而皇之的穿着黑风骑的统一军装出现。
她带来的人,可都是经过乔庄打扮。
皇上,竟猖狂至此。
祁阎施舍般的剃去一个眼神,笑容恶劣:
“朕岂会那么不懂事,太后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可不是黑风骑,只是披着黑风骑外衣的御林军而已。”
太后:……
众人:……
我信了你的邪!
他们看得再清楚不过,那就是黑风骑。
无语的同时,他们也不禁再次惊叹皇上的能力。
这些年,南疆边防线比那铜墙铁壁还要严实牢固,没有一个敌人能突破。说明,留在那边的兵力足够,皇上并未擅自调用那边的兵力。
京城这边,黑风骑也是说来就来。
那皇上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兵力?谁也无法估量。
祁阎忍了会没忍住,再次悄悄伸手,他试探地用小拇指勾住安染的尾指。这一次没被拒绝,他脸色缓了缓,笑意直达眼底,语调散漫:
“狐假虎威的小把戏罢了,谁叫这群刺客如此窝囊,见到假的黑风骑就溃不成军,不战而败。这样的兵,也不知是谁派来的。”
“皇上问哀家做什么,哀家又不清楚。”
“是么?”
他随手指向一处,看也不看地说:
“那人死的时候一直在看太后,朕还以为,你们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