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阎琢磨着这两个字,觉得好笑,于是真的笑了出来。旋即,语气骤然狠厉:
“行啊,你继续说,朕不为难他。”
“朕直接杀了他。”
混账!畜生!
太后气得两眼发黑,一阵眩晕。
祁阎却放下帘子,不紧不慢地吩咐:
“走!”
前方被轿子挡住的苏太尉高声道:“出发!”
这嗓门……苏太尉!!!
赵恒呢?
太后两眼发直,突然不黑了,也不晕了。疾步上前,确认真的是苏太尉,气得胸口发痛,差点就破口大骂。
她又被皇上耍了!
明白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小儿子也没能留在身边,太后气得完全动不了,最后是由宫女扶着上车。
惨白的脸乌云密布,手指甲死死攥着掌心。她也不觉得疼,满脑子都在想皇上刚才说的话。
皇上一回来,就把她的昭儿赶出了宫。如今,竟连杀了他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她这个亲娘又能指望什么?
太后摩擦着指尖,她之前想着,若是奈何不了他,能有个可以牵制皇上的东西也行。
那个安美人本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偏偏皇上看得太紧,时刻都恨不得黏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太后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她只能另谋出路。
片刻后,她缓缓掀起眼皮,眼底泛起幽幽冷光,感觉整个人冷漠得近乎冷血。
……
为首的马车里,祁阎正兴致盎然地把玩安染的手,那眼神,不太妙。
更羞耻的事情都做过,摸摸小手而已,安染非常淡定。
不仅手给他摸,人还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有点冷。”
祁阎微顿,刚毅的轮廓轻转,面朝着她。
“你在撒娇?”
呵,要不是他那一副快要把她手吃了的表情,她犯得着用这招。
而且,是真的冷。
皇上估计是因为常年习武,体温高,简直就是行走的暖炉,要是能给她贴贴那肯定再好不过。
安染眨着大眼睛,皇上少言寡语,经常反复不定,她和他认识的时间太短,交流也不够多不够深。她自认现阶段,尚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凭自己的智商也猜测不出所以然。
只能顺毛。
就是有点摸不准他吃不吃这套。
祁阎显然是吃的,没再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她的手。
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抱住,语气淡淡地说:
“这座深宫之内,没有真正的好人,宫外亦是危机四伏。对于你而言,这天底下,只有我的身边安全。”
顺毛归顺毛,冷也是真的冷,安染靠在祁阎胸膛,听着他教孩子般的话,认可地点点头:
“那我就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祁阎看着她如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了蹭,静默片刻:
“如果你觉得实在无聊,我捉只猫给你玩。”
安染:“……”只想躺平,不想撸猫。
但她好像忽然明白皇上为什么有情绪了。
他是不是以为她在宫里没朋友,很孤独,感到无聊。所以,出门遇到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就上赶着要和人家交朋友……想不到,多看了苏贤妃一会,竟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揪着祁阎胸前衣襟,表情真诚地说:
“不用,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喜欢现在的生活,真的。”
祁阎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迷糊不清地对他说: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深邃的眼,浮现笑意。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
“嗯,随你。”
祭祀地点在皇陵下方的祭台,要用的东西早已摆好,国师也已在此等候。
跟随前来的各路官员不能进入皇陵,只得待在祭台下方空旷地带。
祁阎不守规矩不是一天两天了,比起当初直接杀百官,夺皇位,带个宠妃进入皇陵算不得什么。
是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他牵着安染到最前面,听着国师在祭坛旁边诵经念文,脸上始终挂着讽刺的笑,态度散漫,放浪不羁。
待国师诵完经文,便要由他点香祭祖。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横生。
皇陵两旁的草丛像是有什么东西割裂开来,很快,无数羽箭出现,空中落下漫天黑色箭雨。
“来人!保护好皇上、太后和贤妃娘娘!”
苏太尉高声喝道,提剑指向天空,那些随行护卫很快形成一座人形围城。
安染被祁阎护在身前,皱眉观察周围情况。
刀剑不长眼,随行官又没保护她的打算。
皇上要顾忌她,行动不可避免地迟滞了许多。
这样下去,他俩都危险。
安染看向身旁这张质量上乘的实木长形供桌,见高度足够,想也没想,屈身藏了进去。
身后有供桌的木板遮挡,面前却没有。安染伸手将跟前的半米高木椅拉近,又翻了个边,终于严实地挡住了自己。
皇上蹲了下来,从侧面歪头看着她,好笑地问:
“你做什么?”
看在他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并无嘲讽的份上,安染回了话:
“我躲一躲。”
然后,皇上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