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双腿轻轻一夹,马儿跑了起来,罗安素抓住马尾巴,施展轻功跟在后面,看着马上骑士的背影,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道理,我的马儿自己不能骑,反倒要跟在后面吃土。”
那马越跑越快,罗安素抓住马尾巴,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在马身上,一时也不如何吃力,足不点地,身子如同一只纸鹞子般飘在马后,见那人催马甚急,不禁有些心疼马儿,正要出声,心念一动,掏出那张字条,就着月光,只见上面写到:借马一用,三日后归还。
罗安素又好气又好笑:“我几时摇身一变成了开马行的了,人人都来借我的马。”暗暗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那马上骑士自言自语道:“哎呀,怕是来不及了。”
罗安素一怔,听声音,正是那个自称叫唐长明的女子,不禁心中好奇:“什么来不及了?她到底是谁?”想了想,倒不急开口,心中只道:“马儿马儿,今日你辛苦些,我们去看看热闹。”
罗安素的马儿果然不是凡品,先前休息了一阵,此时四蹄放开,奔跑如飞。
罗安素心中暗暗叫苦:“你这该死的马儿,我骑的时候不见你有这么卖力。”脚下不停,呼吸却有些粗重了,幸而那女子心中甚犹,一时倒未察觉。
那女子似乎也爱惜脚力,奔了一阵,渐渐放慢速度,罗安素趁机调匀呼吸,摸了摸胸前的伤口,还好并未迸裂,那姑娘的伤药真是颇具奇效。
又摸了摸怀中的玉蝴蝶,心中懊恼:“唉,刚换的衣服,弄得一身尘土。”想起那姑娘的赠衣之德,心中忽然一动,轻轻用力嗅了两嗅,心道:“怪不得我直到她说话才发觉她是一个女子,原来她身上一点香气也没有。”
想起玉蝶和那位姑娘,甚至是素水门下的女弟子莲儿,身上无不是幽香阵阵,虽然香气各有不同,但……想到这里,心下警觉:“我心作此想,未免太过轻薄无礼了。”
看了那女子的背影一眼,轻轻咳了声,道:“姑娘,跑了这么久,你不累,这马儿可要休息了。”那女子闻言身子一颤,却不回头。罗安素有些好笑却又有些不忍:“吓坏了么,谁让你也不相告一声,你有急事,难道我会不借吗。”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终于开口,沉声问道:“阁下何人?”罗安素笑道:“有人偷了我的马,我跟上来瞧瞧。”罗安素开始清嗓子的时候,本来想扮个阴恻恻的声音吓吓这个偷马贼,这时却改了主意。
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住,在下有件急事,来不及当面向您借马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着轻勒马缰,放慢了速度。
罗安素放开了马尾巴,慢慢跟在后面。
吁那女子勒住了缰绳,停了马。那马却打了个转,回头向罗安素走去,罗安素慢慢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马头,这才向那女子问道:“姑娘有什么急事啊?”
那女子下了马,向罗安素一拱手道:“在下唐长明,见过这位少侠,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罗安素向她看了一眼,月光下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稀可见她劲装打扮,衣着甚是华贵,一张俏脸上虽然颇有英气,却怎么也和那个脸有刀疤的大汉相去甚远,不由心下暗笑:“你一个女子,居然冒充唐长明,你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和唐长明可是熟识。”
当下也不说破,淡淡的道:“在下姓洛,不知唐姑娘夤夜疾奔,有何要事啊?”那女子见他跟了自己这么久,依然气定神闲,轻功之高,内力之强,当真深不可测。寻思:“这位洛少侠若要取自己性命,那是易如反掌,虽然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至少不是敌人吧,否则,自己早已命丧他手了。”又想:“那件事甚是棘手,但如能得眼前这位少侠相助,想必便容易得多了,只是……不知他是何路数。”
罗安素见她沉吟未答,微微一笑,牵过马儿来,拍了拍道:“马儿马儿,今日可辛苦你了。”那女子不知他说的是牵马尾巴借力的事,脸上一红,还道是说自己偷了他的马出来,正欲说话,却听他肃容问道:“唐姑娘,在下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可否告知?”
女子点点头,道:“你问吧。”罗安素道:“在下的马一向倨傲得紧,只在下一人能驯,不知它为什么对姑娘倒似是颇为垂青呢。”那女子闻言,神色甚是忸怩,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从小与马为伍,熟悉它们的脾性吧。”
罗安素见她脸上神色不像说谎,放下心来,先前还以为她对马使了什么手段,捣了什么鬼,这时听她说法,似乎也颇有可能,道:“原来如此,果然是奇人奇术,令在下大开眼界,既然如此,那在下这匹马便借了给你吧。”说着转身便走,不由心中叹道:“这一下奔出四五十里,看来我要慢慢走回去了。马便借了给她吧,我在这里多待三日,说不定在附近能找到素水门的蛛丝马迹。”
那女子见他说走便走,片刻功夫已然走远,心中一动,高声叫道:“洛少侠请留步,在下……我有一事相求。”
罗安素闻言回头,心中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刚刚还了马,却又鬼鬼祟祟的偷偷来借,道:“唐姑娘还有何事吩咐?”那女子走近道:“不敢,洛少侠义薄云天,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罗安素哦了一声,心中暗暗好笑:“在下变成了小女子了”问道:“什么事啊?”那女子迟疑了一下,跺了跺脚,似乎下定决心道:“洛少侠可曾听说过白莲教?”罗安素一怔:“白莲教,那又是什么教派?”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见那女子神色古怪,便问道:“你得罪白莲教了么?”
那女子闻言一脸疑惑,其时白莲教被官府严令禁止,江湖上虽然对此不以为意,却终究是犯忌之事,那女子因欲求罗安素帮忙,这才明言道出,哪知他竟连白莲教这个名头也没听说过,想几十年前,红巾起义的韩山童、刘福通等俱是此教中人。
连本朝太祖皇帝也借助白莲教中明教的力量取得天下,虽然后来成为官府口中的“左道邪术”,但韩山童、刘福通等在江湖中素有威望,白莲教三个字虽是讳言犯忌,却也人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