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刺客“畏罪自杀”后,姜安宴明面上将春节遇刺的事情抛之脑后,每日都和平时休沐日一般,除却批阅奏折就是窝在明德殿中找事情打发时间。
这也是姜安宴难得比较闲适的休沐时间。
寻常的休沐日总会有官员请见来烦他,而姜安宴考虑到春节是一年之始,为尽可能减少自己在这段时间暴躁的可能性,他从不在这段时间接见任何官员,有什么事情统统奏折上讲完。
于是当这十日休沐结束后,姜安宴心底还有点不舍得结束这安逸的日子。
可惜不舍归不舍,该上的早朝还是得上。
姜安宴又一次在朝堂上听完那些个群臣百官因为鸡毛蒜皮之事吵起来,听得他烦不胜烦,一下朝就避开他们,直奔御花园而去。
自从俞逸明奉命服侍,他去御花园的频率就恢复成以往那般,只在心烦时过去走走。
昨夜京城中又落了场大雪,气温骤然降得更低,呼哧呼哧的冷风吹落大片枝头积压的雪花。
姜安宴站立于御花园的一角,吐出一口冷气,在静谧无人的环境下逐渐平复心绪。
禄禧见他眉眼舒展,走上前:“陛下,今日风大气寒,可要早些去御书房?”
姜安宴回答:“嗯,走吧。”
“哎。”禄禧应声,退后小半步,跟在姜安宴身后。
御花园到御书房的路不算近,不过姜安宴习惯了步行过去,走得悠然闲适,在路上让自己的心境变得更加平和。
但他尚未完全恢复成心如止水的模样,便险些在宫道拐角处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径直撞上。
“啊……陛下。”
俞逸明勉强止住脚步,神情有一瞬的茫然,随后才慌慌张张退开一步行礼:“臣见过陛下。”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状态看起来同平时也不太一样。
姜安宴看他一眼,开口:“免礼平身罢。”
俞逸明应声站起,但在起身的过程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姜安宴的方向栽倒。
姜安宴下意识伸手扶住他,发觉他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抬手往他额头探去,触指间果然是一片滚烫。
他轻挑眉,开口:“爱妃发这么高烧,怎么不在兴安宫中好生待着?”
俞逸明的意识已经变得不太清醒,挣扎着想独自站稳,口中含糊地说:“臣……唔……臣无……”
话未说完,他摇摇晃晃又有要倒下的意思。
姜安宴给身后人使了个眼色,禄禧连忙上前搀扶住俞逸明:“俞公子,您发烧了,还是让老奴先扶您回兴安宫休息罢。”
“不行……”俞逸明皱起眉,“陛下的糕点还未来得及做……陛下应当快到御书房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回答着,明显是已经烧迷糊了。
禄禧为难地看向姜安宴。
姜安宴沉默地看了俞逸明半晌,随后才问:“兴安宫与明德殿哪个近?”
禄禧回答:“启禀陛下,兴安宫更近些。”
姜安宴继续说:“嗯,那便去兴安宫。”
禄禧应声“是”,搀扶俞逸明跟在姜安宴身后,一道往兴安宫去。
不知是不是姜安宴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俞逸明不再像方才那般抗拒回兴安宫,乖顺跟在后边,几步一踉跄,走得艰难。
所幸兴安宫距离还算近,没多会儿他们就回到兴安宫门口。
小鱼正在院子里打扫落雪,见到姜安宴时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小的见过陛下。”
姜安宴开口:“免礼。你家主子是不是生病了?”
“谢陛下。”
小鱼先应了一声,边起身边继续回答:“启禀陛下,公子从昨夜起确实……公子?!”
话未说完,小鱼看到姜安宴身后的俞逸明,蓦地瞪大眼睛,甚至顾不上礼节,丢了扫把小跑过去搀扶。
“公子您不是在房中休息么?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您都烧了一夜了怎么还这般折腾自己!”
“小鱼,莫忘礼节。”
俞逸明训斥一句,声音很虚弱,听着没有半分威慑力。
他身上仍披着常穿的那件斗篷,松松垮垮压在肩头,反倒成了负担,消耗他勉强维持的清醒。
姜安宴看向着急为难的小鱼,开口:“行了,把你家主子扶回去罢。”
小鱼忙回答:“是!谢陛下!”
他与禄禧一同扶着俞逸明往屋内去,姜安宴跟在他们后面,一进屋就皱起了眉头。
兴安宫同他上次来时一般,殿内没有燃暖炉,刚走进去便是刺骨的阴冷。
这样的环境,昨夜又落雪降温,就俞逸明那病殃殃的娇弱模样,不生病才怪。
兴安宫留下的宫人大多是在明德殿待过的,留意到姜安宴神情的变化,以为是他觉得冷,连忙要去备炭火。
姜安宴在这时开口:“这时候才知道烧暖炉,顶个什么用?”
宫人们连忙跪下:“小、小的们失职,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