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背上,即使一路有些颠簸,但裴锦衣总觉得背后的萧长临给了自己无尽的安全感。他被人扶着,背部终究是依靠着对方的体温,心有些微微触动。
斗笠被风吹着,他的长发只有一点露了出来,如数洒在了萧长临的脸上。虽一触而过,却是分外柔软。萧长临心猿意马,慢慢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味了。
但终究萧长临没敢说什么,也不会透露出只言片语,安静的行驶到了那一处猎户家。这人的家恰好离辛县最远,在一处大山脚下坐落的一个大院子,从外头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羊叫声。
侍卫去敲了院子的门,许久过后,里面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谁啊?”
“这位夫人,我们是京城来此帮忙救助的人,想请你解答几句问题。麻烦开门给我们查看一下情况,也好向圣上禀明。”那侍卫说的话公事公办,但在别人耳朵里听着倒不像什么好事。
果真,那妇人一听是京城来的,声音变得惶恐了几分:“我丈夫几日前就死了,我儿子当晚就没撑过去,我可不知道什么!你们找别处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慌张往内院跑,想锁上所有门院,其他人一着急甚至想冲上去抢门。裴锦衣连忙拦下,怒斥:“不可无礼!”
随后他上前,耐心道:“夫人,我们保证,问你几个问题就走。不仅如此,你夫君和孩子我会帮你安稳下葬,再补贴一袋银钱如何?”
“你夫君的遭遇我们已经知道了,如果不制止下去,恐怕酿成大祸!这瘟疫,已经快传遍辛县所有人了!”裴锦衣的声音有一丝哀求,终于是惹得那妇人驻足停留。
随后,妇人兴许是被他说的有些难过,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终究是重新来到了院子后面,缓缓打开了大门。
一睁眼,门外竟是身穿盔甲手拿□□的一群士兵!
虽为首的那人丰神俊朗,但怎么也挡不住身上戾气,定是什么将军之类的!
她吓了一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脚步
连连后退,脸上的鬓发更显憔悴柔弱。裴锦衣却对她心生怜悯,慌忙上前一步,取下了自己的斗笠。
斗笠之下,裴锦衣容貌柔和,五官俊俏,身上的气质倒是温柔。那妇人终究对他觉得亲切了几分,这才走近说话。
裴锦衣问:“你夫君发热前一日,可是吃了什么东西?你只管告诉我便可,我不会怪罪你一家人。”
“我……”那妇人低头掩面,想到伤心事终究是带着哭腔,“我夫君他是个猎户,平日里都是宰什么吃什么。以前一直是吃这山里的野兔野鸡,偶尔还能弄个野猪什么的。可现在入了冬,夜里总是有黄鼠狼来偷吃我们的鸡。不过半月,我们养在后院的鸡少了十几只!那日,我夫君他就抓到了那只黄鼠狼。”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他说这东西太可气了,杀了它用来炖肉,它吃了我们这么多鸡,我们也要尝尝它的味道。”妇人吐字还算清晰,“杀了一只,正巧那天邻居也来我们家送了鸡蛋,也就与我们一起吃了一顿。”
“黄鼠狼……”裴锦衣缓缓念了出来,脑海中一闪,“鼠疫?!”
鼠疫这一词裴锦衣曾在父亲的卷宗里看到过,不过极少发生,一般人都是被老鼠咬过才会得病,而吃老鼠肉这行为一般人也不会出现。而恰巧,这猎户宰杀了一只黄鼠狼!
一旁的萧长临忽然觉得不对:“此地不是认为黄鼠狼为黄大仙么,你夫君也真是不怕死的,当地人都说,他却不信?”
这妇人名赵氏,听见萧长临这么问心下也只是叹了口气。
她摇摇头:“我夫君不是本地人,我们那里没有这种说法。可谁想到,竟真的惹怒了……么?”
她没说那几个字,其他人心里却是知道。
裴锦衣却没给这个机会,淡淡道:“鬼神之说,虚无缥缈。黄鼠狼身上太脏,带有疫病,恰巧吃了它的肉得病了而已。你回答的不错,终于解答了瘟疫来源的谜题。”
“不过为什么你丈夫和孩子都死了,你没事?”裴锦衣忽然这样问。
那妇人有些慌乱,摇摇头:“我害怕黄鼠狼,便没吃那道菜。”
“好。我们先回去有事商议,答应你的事情,下次见面我还会告诉你。”裴锦衣友好的同她告别,重新将斗笠给戴上。
回头来到马前,萧长临给他放好了马鞍,扶着他上去。随后萧长临也跟着上去,两人走在前面动作稍慢。
身后的人跟的距离都不算近,自动给萧长临隔开了些。
萧长临趁着离那猎户家里远了,忽然问道:“锦衣,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