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2(1 / 2)偏执首辅的白月光重生后首页

晏朝漆黑的双眸定在谢屿的棺椁处。

或者说,是定在谢瞻所在的方向。

“晋王殿下,这些事还是臣等来做吧。”

站在晏朝身后的几名大理寺属官似有所觉,上前一步笑道。

谢瞻从善如流,退至一旁负手而立。

“如此,便辛苦几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

这几位大理寺的属官,顶着姜国使臣算不得友善的目光开了谢屿的棺椁,傅瑶光走近了些,压着心头的不舒服,仔仔细细地盯着谢屿。

和那几位经验丰富的大理寺属官不同,这还是傅瑶光第一次看到已然收敛在棺椁中的尸首。

安详、了无生气,带着异样的安静。

看得她心头发闷。

仵作来到前面,犹疑地望向傅瑶光,想是见她并无回避之意,便也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将谢屿身上的衣衫解开,开始验看他身上的致命伤处。

另一旁的姜国使臣满面愁容,敢怒而不敢言。

只是这会也没人理会他们作何想。

这些仵作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验过的尸身这么些年来都不知有多少,只是今日情形特殊,姜国的使臣、晋王、他们大理寺的一众上官,甚至还有安华公主俱是在此殿内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手底下便加了万分的小心和认真。

约莫着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其中一位仵作率先站起身,朝傅瑶光一礼,而后斟酌着开口:

“姜国特使这个……”

他起了话头,却并未说下去,欲言又止地跟另几位仵作对视着,似是彼此在确认什么一般。

姜国的使臣中有一人有些按捺不住,催促道:

“什么这个那个,我们准允你们大理寺来查验,又不是让你们来对戏的。”

这些大理寺的下属仵作无论是官职还是地位都比不了姜国的这些使臣,这人甫一开口,这几名仵作气势上便矮了一截,只是口中却不卑不亢的,只赔着笑说道:

“贵使稍安,只是这查验一事本就是细致活儿,实是不能心急,否则若是结果出了偏差,我等虽死不足惜,误了正事总归不好。”

大理寺的一名官员问道:“可是需要剖验?”

一听剖验二字,姜国一众使臣俱是变了脸色,不带他们说,先前那位仵作便道:“姜国特使的死因明确,倒是不必剖验。”

他转向晏朝的方向,迟疑着说道:“只是姜国特使的伤处确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傅瑶光闻言便看向谢屿喉间的伤处。

他被发现的时候乃是一箭封喉,血流地满地,这会血迹已被拭去,原本插在他喉间的箭也在一旁,只他伤处惨白的皮肉层层豁开,令人目不忍视。

一旁晏朝的声音沉肃清冷。

“可是凶器和伤口不符?”

他是在发问,可叫人听着无端便觉着信服,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几名仵作。

几名仵作目中带着钦佩,先前说过话的一人道:

“晏大人慧眼如炬,这般眼力比起我们这些入行十余年的仵作还要老练。”

小小奉承了一句,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半点不见羞赧之色,顿了顿再度开口,这次显得底气十足。

“正如我们大人所说,姜国特使的这道伤口和这支羽箭是不吻合的。”

“这支箭乃是猎场特供的狩猎用箭,箭锋锐利,血槽极浅,一旦刺入皮肉,只少量血会沿着血槽流出,而伤后若是将箭取出,箭尖处的三对外扩形的倒钩会对伤者造成更重的伤害。”

“下官几人观这姜国特使的伤处,和这支自特使伤处取下的箭锋并不吻合。”

先前那位姜国的使臣听到这再度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箭可是你们大乾的人从三殿下伤处取下的,莫不是还要将这事推诿至我们姜国这边来?”

谢瞻不着痕迹地拧起眉,片刻后笑着望向大理寺的人道:

“王大人此般乃是关心则乱,诸位莫要往心里去。”

“只是小王也有些没听懂这位大人此前的这番话,这箭乃是从特使喉间取下的,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但晏大人方才起疑,几位大人经过一番勘验,也认定这箭和伤处对不上,却不知这到底是诸位的猜测还是已定的事实?”

他语气温和,神态言辞俱是谦逊有礼,言罢,他看向晏朝歉然一笑:

“晏大人见笑了,只是本王既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做个见证,不愿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自是应将真相查清,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晏大人多加担待些。”

谢瞻说完,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众姜国使臣面露忿然之色。

另一人道:“晋王殿下,您是我们姜国的嫡长子,更是大乾君主亲封的晋王,何故要对区区一位臣子如此谦卑,也不看看他受不受得起。”

这话说得格外刺耳,人人都能听出不妥,或许从姜国人的角度看来,自是他们姜国皇室的皇子最为尊贵,可现下是在大乾行宫,哪里容得了他们如此放肆。

他话里话外意指的虽是晏朝,可大理寺的一众官员皆如同受了冒犯一般,立时便要起争执。

傅瑶光看那使臣一眼,似笑非笑冷声道:

“这位大人所言差矣,晏大人出身自晏国公府,晏氏一门绵延数百年,乃是三朝帝师、六朝宰辅的世家名门,若论纲常,除却宗亲,如晏氏这般的世族皆是我朝之肱股,姜国来使方才言语有失,此后还请慎言。”

她顿了顿,想起当时往这边来时和晏朝之间的对话,有些促狭地复又说道:

“更何况晏大人的姑母更是当今的国母,当朝太子的母后,也是本公主的母后,若只论人伦,连本公主都要唤晏大人一声表兄。”

“晏大人,瑶光说得对吗?”她笑着问。

晏朝却并未说话,只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单看神情,竟瞧着比此前被姜国使者说那番话的时候还要冷肃。

“殿下觉着对,那便是对的。”

傅瑶光微怔了瞬,晏朝的反应似是有些不悦,她将自己方才的话回想了下,又觉着自己应是并未如何得罪到他才是,且她说得大多是实情,她本意也是不愿大乾的朝臣在自己眼前被人这般讥嘲,这才会开口如是说。

她思来想去,便觉着应还是自己用他此前那番表兄的说辞打趣他,让他心中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