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后娘娘开恩,奴婢知罪,奴婢不该以下犯上,求娘娘开恩!”
“既已认罪,”皇后自然不会把她们全贬了,“禁足两个月,罚份例半年。”
轮到离钺,只是轻轻地意思了一下:“黎贵人行为冒失,罚抄十遍《心经》,以静身心。”
就这?
离钺满面春风地出了永寿宫。
“皇后偏袒我,皇后心里有我。不闭门思过也挺好,可以偶尔见见美人皇后。”
豆芽撇嘴:“这么放纵你,终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当众行偏袒之事,也不怕有损国母声誉。”待人都走了,雍正调笑道,“阿兰很满意黎贵人?”
“很满意。”皇后理直气壮的,“您那贵妃的奶嬷嬷太讨人厌了。”
这意思是说,她贵为皇后,当然不能与一嬷嬷计较。
但前几日,平嬷嬷借黎贵人之名机替她出了口恶气,她就是高兴。
雍正故作愠怒:“区区一奴才,竟让朕的皇后委屈了,赶明儿就让贵妃把她打发出宫。”
“别,臣妾可不想应付贵妃的眼泪。”
要舍得打发早就打发了,哪会等到现在?他也就是说说,皇后才不会当真。
他必定极喜欢贵妃这份,“宁愿替奶嬷嬷赔罪也不愿赶她老人家出宫”的念旧情的善良。
“阿兰最是大度。”雍正心照不宣地恭维了一句。
闻言,皇后弯起唇角:“臣妾大度,皇上是不是该送臣妾一份礼物?”
“想要什么?”
“贵妃似乎不喜您送的礼物,以免黎贵人在翊坤宫招人厌烦,不如让她到永寿宫来。”
“不行。”雍正义正言辞道,“那是个没分寸的,不能让她冲撞了你。”
“您是不是不舍得?也对,毕竟是给您的贵妃准备的开心果,是臣妾不配。”皇后酸溜溜的。
“你看你这,醋得莫名其妙。”雍正当然不能承认,“什么开心果,谈何不舍得,说得恁般委屈,你想要的,朕何时不给了?”
“那这次也给么?”
“给给给,你想怎样就怎样。”后院安稳多亏皇后贤惠,就像张嬷嬷作怪,她都是能忍则忍不与计较。如今难得使一回小性子,他哪能不纵着?
只不过,那黎贵人本来是给贵妃解闷儿的,现在被皇后讨了去,贵妃自来娇气,恐怕要不痛快了。
安抚好皇后,雍正匆匆往翊坤宫而去,得哄哄贵妃呀。
他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皇后扶着额头催促:“夏荷,快把这死沉的东西拿下来,再找身轻便衣裳。”
夏荷知道自家娘娘的习惯,帮她摘下发冠,不解地问:“娘娘为何要为黎贵人费心?翊坤宫的又该闹了。”
特意当着万岁爷的面把黎贵人讨了来,下了翊坤宫的面子,那位小心眼儿的肯定记仇。一记仇,又会放任张嬷嬷作妖,平白添堵。
平嬷嬷戳了夏荷脑门一记:“甭说得咱们娘娘开罪不起她似的。”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夏荷把制式繁复的旗装从皇后身上褪下,“奴婢知道,那位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跟您对着来,才差个老东西恶心人。只是,区区一个黎贵人,怎值得您亲自拉拢?”
皇后摇头失笑:“你啊,还是年轻,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呢。”
争抢黎贵人,等同于争宠。你肯争宠,爷们儿心里就舒坦了。
见天啥啥都无所谓四大皆空的,他心里肯定要琢磨,你为啥不爱重他了?
那样不行的。
就连年贵妃也一样,她真有那么看重那不懂分寸的奶嬷嬷么?
不见得。
年贵妃比谁都清楚,她顶天了也就是个贵妃。
那为何还要纵着张嬷嬷,时不时来挑衅后宫之主,给自己树敌?
因为挑衅也是争宠的表现。
可争宠还不能过头,万岁爷厌恶搅风搅雨的女人,她要懂得适可而止,因此必须借张嬷嬷之口行事。
总而言之,爷们儿想看,她们这些女人哪怕再烦,也得争给他看。
皇后看着镜面上映出的鱼尾纹和白发,内心无比平静。
当年生弘晖时伤了身子,她此生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今又到了这个年纪,她还有什么好争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储说不定都秘密立好了,几个宫主还能争什么?
其他人爱怎么争怎么争,她反正不管生前死后,都会是万岁爷身边最尊贵的女人,会占据他身旁最尊贵的位置。
自家爷啥都好,不重色不绝情行事有度,就是摆脱不了爱新觉罗家男人的通病,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嘁!
皇后不庄重地撇了下嘴。
希望黎贵人别太令人失望,她是真想看看,平嬷嬷口中的独一份的鲜活,有着怎样的与众不同。
而鲜活的黎贵人,此刻震惊得不行。
皇帝也忒清闲了吧?出了永寿宫就来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