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笋以前觉得，“心动”是很珍贵的，后来发现美好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crush”简直出其不意、无处不在。人真的太容易心动了。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反而不再执着于“一瞬间”的心动，而是想去寻找漫长时间流逝过后，剩下来的那一点东西，那一点和新鲜感无关的什么。

哭得太厉害了，后来就算止住眼泪也吃不下多少东西。一桌子的菜，只是稍微碰了碰，就咬着筷子发呆。

出去的时候，迎着老板的目光，觉得有几分愧疚，付钱的时候特意说明不是因为口味问题。老板是个四五十岁，胖乎乎的中年大叔，眼睛在他们之间扫了扫，笑眯眯地说：“没的事，和好了就好。”

一路走回酒店里去是有点远的，陈易问她：“打车？”

江笋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赶时间吗？要不然还是……”

陈易说：“不赶时间。”他低低地说：“把手给我好不好？”

江笋可能是哭得太多了，哭得头昏脑涨、不能思考，直接地把手摊到他面前：“喏。怎么了？”

陈易只好当着她的目光，掌心压上去，十指相扣，牢牢握紧。

并不是什么具有暗示意味的动作，但是他握紧之后，轻轻揉了揉无名指的骨节。

江笋差点一个百米冲刺跑开让自己冷静一下。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带喷泉的花园，喷泉之间立了个雕像，江笋仰着头看了看，问道：“是不是仿的《阿波罗与达芙妮》？”

陈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像。”

《阿波罗与达芬妮》是一座取材于古希腊神话的雕像，刻画的是太阳神阿波罗触碰到心爱女子达芬妮时，达芬妮整个人变成了月桂树的一瞬间。

传说太阳神阿波罗因得罪了爱神丘比特，调皮的丘比特将那支能够点燃爱情火焰的箭射向了太阳神阿波罗，把另一支驱散爱情的箭射向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当阿波罗向达芙妮求爱时，达芙妮果断地拒绝了，甚至一看到阿波罗，达芙妮就会跑开。

当阿波罗就要追逐到达芙妮时，达芙妮向父亲河神发出求救，就在阿波罗碰触到达芙妮身体的时候，达芙妮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她的头发变成了树叶，手腕变成了树枝，两条腿变成了树干，双脚变成了树根扎入泥土里。

走到雕像近旁，看清楚雕像的细节，两人同时出声：“不是阿波罗……”

是冥王哈迪斯和他妻子普罗赛尔皮娜。

陈易说：“都是贝尼尼的作品，也不算猜得太离谱啦。”

这是一尊仿意大利雕塑家贝尼尼《抢掠》的雕像，同样取材于古希腊神话。

普罗赛尔皮娜是宙斯和农业女神的女儿，在无意摘下冥界的圣花——水仙花之后，冥王将她抢入冥界，并将少女的名字改为“普罗赛尔皮娜”，把她扶上冥后之位。

普罗赛尔皮娜的母亲农业女神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伤心过度，大地上万物停止生长。于是宙斯出面希望冥王哈迪斯归还被抢入死亡之国的少女。

江笋问：“之后是什么？我就记得这么多。”

陈易想了想：“应该是冥王哄骗普罗赛尔皮娜吃下冥界的食物，于是普罗赛尔皮娜就不得不永远留在冥界了。”

江笋补充道：“没错，但是宙斯为了安抚她母亲农业女神，命令冥王每年只能强行留下她三个月。这就是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