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带着伤,睡得不安稳,而且没睡几个时辰便早起准备风筝比赛。今日累了一天,方才与太子说话时,她又是绷紧了弦的,这会子松散下来,倦意顿时涌上来,实在是撑不住。
可是,她不能往后靠,因为背上疼,这样直挺挺地坐着,只要她一打盹,身子就开始东倒西歪。
过了一会儿,祁慕玹睁开眼,只看了她一眼,就禁不住为她悬了心。
从朝阳坡回宁王府,有很长一截都不是宽敞平坦的大路,马车颠起来,她左摇右晃,好几次差点一头栽下去。
祁慕玹默默地坐在身边,盯了她半晌。终于在一次颠簸中,眼看着她的上半身倾出去,差点就要以头撞门时,他伸出手去,接住了她的侧脸。
舒莞安然地枕在他的掌中,贪恋这点来之不易的支撑,竟似是睡得更放心了。
掌中的触感柔软滑嫩,如羽挠心,他却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他没这样摸过女子的脸,这显然属于男女授受不亲。
而且,用手一直托着不成,她脖子以下悬空着,再过一会儿,她的脖子该要扭着了,他自己的手也该麻了。
祁慕玹内心挣扎半天,到底还是轻轻地,将她的头挪到了他的右肩上。
舒莞在睡梦中,自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这回,半边身子都有了着落。她倚的惬意,贴近的时候,身体的曲线难免会蹭到他的胳膊。
他明显地,整个人都僵硬了。
舒莞睡得更香,可是,祁慕玹不大好。娇软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颈间,感觉酥酥麻麻的,他动了动喉结,想去看看她熟睡的脸。
他的头稍稍偏了偏 ,便冷不丁碰上了粉嫩红润的唇瓣,柔软诱人,宛如暗夜里的罂·粟。他像被电了一下,一股热流袭上了头,心里痒得难受。
祁慕玹狠狠地撇开脸,往左边躲,动作大了些,她倚不住,顺着他的前胸往下滑。
她滑下来,最终趴在他的腿上,再次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会压着她后背的伤,而且很稳当。
窗纱边缘透进来最后一缕暮光,款款落在她如水的青丝上。祁慕玹不知怎的,就想到一句“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那只本是想将她推醒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终究是默默地,避开她背上的伤,扶在单薄的肩头上。
快到的时候,祁慕玹正襟危坐,用一根手指去戳她:“醒醒,你一日没喝药了,我让他们提前备下了,你喝了药用了膳去屋里睡。”
舒莞清醒过来,看清楚自己睡在什么地方,双颊红得像晕开的胭脂。
他有些没好气:“你不是吵着要和我解除婚约的么?”
“嗯?”舒莞没懂他什么意思。
“现在又对我这么放心?你不怕我做什么?”
其实,舒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面对太子和宁王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在太子面前,她很戒备,生怕行差踏错,招致恶果。但是宁王永远不会害她,即便原主那样对他,他依然护了她一世周全。只因为,她是何幻珠的女儿。
“你是谦谦君子,你能做什么?”舒莞的脑子这会儿还有点迷糊,说话也不假思索,“偌大的宁王府,连个近身的丫鬟都没有,你应该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谦谦君子不是和尚,没碰过,并不代表就不会碰。
他盯着舒莞,眸底深邃如渊,脸上却轻笑:“我劝你,把你这爱动手动脚、爱贴人的毛病改改,不然,下次我可不保证……”
不保证依然什么都不碰。
洪文在外面喊了一句“到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