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中间,有一大块空地,以前那一片发生过惨烈的火灾,后来那一片地方就空出来了,成为一个小广场,那地方宽敞,小孩儿最喜欢去那里玩儿。
梁辰拉着他:“咱们在院子里玩儿吧,我有足球,我们在家踢足球。”
张建军高兴得嗷嗷叫:“你怎么不早说,你等着,我叫铁锤、门栓他们过来一起玩儿。”
“好,你快去,我在家里等你。”
张建军撒腿跑去找小伙伴了,云端憋不住笑:“现在的小孩儿,小名真是太接地气了。”
云端摸摸梁辰的脑袋:“梁辰呀,妈妈也给你取个小名吧。”
梁辰直觉这不是个好事儿,摇头拒绝:“不要,我已经有名字了。”
云端啧啧一声:“小孩儿还不上当。”
适合给小孩儿吃的东西,家里只有大白兔和橘子。用大白兔奶糖招待小客人属实土豪了一点,云端去屋里装了一盘橘子,放到樱桃树下的小桌子上。
呼朋唤友的张建军回来了,三个小朋友摸着崭新的足球不住地惊叹。小可爱梁辰,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没错,他就是东街上最靓的崽!
家里来了小客人,踢了一上午足球,还被招待吃橘子,三个小伙伴跑出去转一圈,还有李婆婆的宣传,周围的人都知道云家那个闺女带着儿子回来了。
下午,云家来客人了,大多是还算熟悉的街坊和云爷爷以前的病人。
听说云端回凤凰县养病,估计要住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关心她的身体,让她有事儿一定要说。虽说现在外面有点乱,但是他们凤凰县的人还是很团结的,出不了大乱子。
云端想着孟叔叔给她那封盖了军队红章的信,笑着点点头,谢过大家的关心。
见过了街坊和熟人,第二天跟着小师叔一起,去山上给云家祖先上坟。
云端不太懂这个,杜小兰偷偷准备了香蜡纸钱,为了掩人耳目,天没亮就出发,上完坟后,八点多就回来了,谁都没惊动。
给已逝的云家先祖上坟之后,云端就算彻底在凤凰县住下来了。
小孩儿精力旺盛,祭完祖回来,兜里揣着云端赞助的一把香瓜子,抱着他的足球,和隔壁张建军跑去小广场玩儿。
云端扛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回屋睡一会儿。这一觉,睡到中午梁辰回家,她都还没醒。
中午娘俩下了碗面吃,吃完午饭,两人调换了一下,梁辰瞌睡兮兮睡觉去了,云端则精神得很。
下午太阳大,云端走街沿儿上,躲着太阳,去居委会。
杜小兰在居委会工作,云端去的时候,她刚好在。
“云端,过来坐,来,喝口水。”
“谢谢小师婶。”
屋里说话的妇女,扭头看过来:“哟,这就是云归林的孙女哦?和她爷爷长得还挺挂相。”
云端笑了笑:“我跟我爷爷确实长得像。”
云端找了个位置坐下,加入她们。
居委会就是个消息集散地,刚才她们正在说端午节要到了,制衣厂、罐头厂、养猪场和酿酒厂那边要发过节福利。
反正听来听去,效益最好的是制衣厂和养猪场,特别是养猪场,说是每个工人要发三两肉,节约一点,够包一顿肉包子了。
“得了吧,我家老白就在养猪场工作,要分三两肉的消息放出来,我老婆婆心疼她小儿子,说是要送点肉过去,让小儿子好过节。我家两个姑姐也住得近,知道家里有肉,不得打发孩子过来蹭饭?为着吃那点肉,老娘我还要搭上面粉,亏死我了。”
“唉,谁家不是这样过的呢。”
云端喝了口水,提起话头:“我这几年都没回来,想去凤凰山上看看,山上无极宫的老主持还在不在?”
“哎哟,你可别提了,六六年人就不在了,山上道观里的道士们都下山了,只留了个耳朵不好的负责看管道观。”
“凤凰山上面,大大小小的道观亭子也有十几个座吧,一个人看管的过来?”
“那也是没办法,当年要不是文化馆的专家说,山上的道观是文物,说不得道观都没有了。”
“就是。去年我去山上捡野果子,路过道观去转了一圈,房子都挺干净的,就是没了香火,破败得很。”
“哎,这马上又是月底了,该给山上的老道士送口粮了吧。”
“说起口粮,说不得发下来的玉米粒儿都是生虫的。”
“玉米本来就爱生虫子,天气慢慢热起来,也是没办法。”
“……”
云端在居委会坐了一会儿,听了一耳朵的八卦,跟小师婶打了招呼,慢悠悠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