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秦关阳被顾珩扣在一处清冷无人的暗室里,冻得他一夜醒了四五次,不但如此,竟连他想出去方便也无人应答,无奈之下,他只得尿在了屋里的净瓶中。
直到今日清晨,他才被顾珩身边的侍者送回府,心中又恼又恨,却不敢声张。堂堂秦国公世子,何尝受过此等委屈。
但这到底没能瞒过秦国公,他以严刑逼问秦关阳身边侍从,得知秦关阳是进宫私会秦观月,气得整夜未眠,与秦大娘子一起在屋中候着秦关阳。
见秦关阳到来,秦大娘子当即屏退下人,秦国公则满脸愠色,厉声道:“还不跪下!”
秦关阳自知理亏,不敢反驳。昨夜受了寒凉,如今跪下时双膝似针扎般痛。
秦国公顺手抄起桌上长鞭,猛地笞在他背上,登时便泛起一道血痕。
又是一下、又一下,秦国公曾也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即便如今上了年纪,体魄仍不减当年风采,寻常人哪受得起他这几鞭子。
何况秦关阳没休息好,更是难以承受,到第七鞭时,他的背后鲜血淋漓,布料与皮肉粘黏在一起,血肉模糊。
他再撑不住,狼狈地栽倒在了地上。
秦大娘子于心不忍,眼泪涟涟地扑在儿子身上:“这分明都是那贱婢的错,你又何必如此责罚我儿!”
“你还敢说!若非你出的馊主意,让那香姬代替明儿入宫,又怎会有今日种种是非!”秦国公将藤条扔在一边,气喘吁吁地扶桌坐下。
“那丫头往日在府中一向顺从,我哪知道她竟有这样多的心思……”秦大娘子泣声反驳,边扶起瘫倒在地的秦关阳。
“莫怪旁人,若不是他自己心浮气躁,又怎会上钩。”秦国公冷哼一声,又问秦关阳:“你昨夜为何整夜未归?宿在了哪里?”
见地上的秦关阳支支吾吾,不肯交代,秦国公心火怒烧,起身捡起地上。的鞭子扬手又要挥下。
“还不快说!”
“我说!我说!”秦关阳趴在地上,勉力撑起身子。
事关国公府上下,他不敢再隐瞒。
从他到拾翠殿与秦观月私会被顾珩撞见,秦观月替他解围谎称他喝醉,再到他被顾珩带回去醒酒之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秦国公。
秦国公听后沉默不语,眼中闪过疑惑。
顾珩,他怎会这样凑巧出现在那里?
半晌后,秦国公沉声开口:“且将那香姬的娘亲接到秦府安置,务必差人看好。至于那香姬——”
秦国公眼中闪过一丝令人畏惧的寒色:“待陛下宾天之日,便该是这母女二人的死期。”
——
毓秀宫中,秦观月正在绣着一枚荷包。
她不善女工,要绣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属实不易。不一会儿,指头上便被绣针戳了好几次。
得知国公府的人正在殿外等候,秦观月颦眉轻蹙。
来人是秦国公府的刘妈妈,这婆子往日最是刁滑,常常克扣府中香姬下人的银钱,不时责骂打罚。
曾经有一次,观月的娘亲继续银钱买药,可这刘妈妈应是栽赃观月偷拿秦大娘子的簪子,不仅扣下了她一月的例钱,还让她在院中跪了一天。
那般众人嘲笑的屈辱滋味,观月至今都记得。
何况秦关阳的事情在前,刘妈妈此时入宫,恐怕是公府得了消息,要来找她秋后算账。
观月将绣香囊的物什藏好,令墨隐将人请进来。
甫一入殿,刘妈妈满脸谄媚向观月行跪拜大礼:“奴拜见贵妃娘娘!”
观月冷冷看她一眼,晾了她许久,才开口道:“可是府里有什么事吗?”
“大娘子心系姑娘,命奴进宫来给姑娘送补物。”刘妈妈赔笑道。
观月目光扫过她身后下人手中的礼盒,随口道:“放下吧。墨隐,好生送刘妈妈回去。”
墨隐上前伸手相扶,却被刘妈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