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听到了自己声音:“那酒楼……”
“哦,那确实是个意外,我倒是没料到那蠢货也会在酒楼,不过你被泼脏了衣服不是吗?”温延有些不忍看她,挪开了视线,语气依旧冰凉。
出口的话语像是把刀子扎在小姑娘的身上。
宋知岁垂下眸子:“所以也是你故意设计的。”
许多不合理的巧合似乎在一瞬间得到了解释,比如逛街时他突然就消失了,比如屋内不知何时燃了安神香,比如半夜她睡醒时,总能发现温延不在床上。
包括那日她噩梦惊醒,足足小半个时辰他都不在,那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又见了谁?
手死死地拽住裙摆,指骨因太过用力而泛起了青白。
她咬着下唇,茶色的眼眸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半晌,抬头看他:“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们,一句实话都没有,是吗。”
温延沉默了一阵,开口道:“是。”
宋知岁突然笑了下,踉跄后退了一步,眼内渐渐地溺出了眼泪,声音在夜中显得支离破碎:“你发誓。”
面前的男人又是许久的沉默。
“你不敢。”她道。
“我……”他想试图解释,但事已到最后,又怕功亏一篑。
眼眸中浓稠的情绪介被压制,沉声道:“事已至此,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晚我便会离开宁阳城。”
宋知岁看着他,杏眼中聚集的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仿佛断线的珠子,也一起砸在他的心口上。
他抬了抬手,想帮她拭泪,终究还是放了下去:“我同你二伯留了信,大约明早他就会看到,你往后……照顾好自己。”
“你到底是谁?”宋知岁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
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眼泪顺着脸颊在下巴处滑落,原本盛着明媚的眼睛却因为自己装满了泪水。
他轻叹了口气,靠近了她一步,眼见小姑娘因为信任的崩塌远离他。
他有些无措,一时也觉得自己讲的话太过分。
舔了下干涩的唇,哑声道:“你别哭,我……不该骗你。”
宋知岁没接受,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街道上的人不知在何时都已回了家,只有挂起的花灯散发着火光,远处的犬吠声似乎更清晰了。
风吹过,带着河面上的花灯一阵摇晃,愈沉不沉地漂浮着,有几盏却已熄了火,没入河水。
一声叹息声后。
一个名字传入了宋知岁的耳畔。
“秦煜。”
空气一瞬安静,宋知岁定定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眼泪也随之更是汹涌。
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太子爷是觉得假死之后,跑到宁阳城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看着我们被耍得团团转,你很高兴?”
她以为这个假夫君最多是北蛮派来的奸细,要么是小偷,再不济是温府的棋子。
没想到竟然是以一己之力把朝国朝堂搅得翻云覆雨的太子。
从失踪到重伤再到死亡,起初听大伯说此事的时候她还觉得怪异,现下一对比从他失踪开始,不就是被大伯套了麻袋捆进城主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