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廷墨躬身候在殿外已有些时候，见满头大汗的刘贤与淡然的周旧年突然出来，忙迎了上去，疑惑道：“刘公公这是……？”

刘贤挥袖擦拭了额上汗渍，显然有些惊魂未定，似笑非笑的望着邹廷墨道：

“咱家没事，邹大人快进去吧，皇上唤你呢。”

邹廷墨虽有疑惑，也只得回道：“老夫这就去。”

周旧年一时间感觉自己是站也站不稳，背上都冒出了虚汗，自己前世见个老板都紧张的要命，更不用说方才自己面对的是那一言定生死的皇帝。

显然周旧年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方才不卑不亢之举，定会让皇帝老爹对他刮目相看。

周旧年望着邹廷墨匆匆进殿背影，又偏头瞥见身边的刘贤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皇帝刚刚貌似被自己惹得动了气，这刘贤也不知会这邹大人一声，周旧年暗道太监果然是够阴险的。

……

殿内弥漫着淡淡檀香，刘贤领了命送周旧年回去，这殿内一时便只剩了这君臣二人。

徐毅抚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不经意似得问道：

“邹爱卿，张光清一案进展如何了啊？”

邹廷墨对徐毅的问题并不意外，深知没有哪位皇帝不喜欢办事效率高的臣子，越高越好，上不封顶，这也是自己刚一回来便直奔诏狱的原因。

邹廷墨上前一步，恭声接道：“回皇上，张光清贪墨国帑一案，相关人等，张光清全都招了，并且他已签字画押，即日便可流放塞外。”

徐毅手上的动作停滞，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邹大人是说全招了？”

徐毅将这个“全”字咬重了些，邹廷墨心领神会道：

“依皇上旨意，其余人等交由蓑衣郎查办，张光清在狱中写下了与此案相关的户部官员名单……”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了那份供，双手呈上。

“请皇上过目。”

徐毅见这邹廷墨也故意将“户部”二字咬重了些，也知晓了他的意思，挥手道：

“不用看了，该怎么办便怎么办，朕看了这些败类倒是闹心的慌……”

说罢又意味深长的望了邹廷墨一眼，沉声道：“邹爱卿以为，这周旧年，如何用较为妥当？”

又是事关皇嗣这一敏感话题，邹廷墨一张老脸上尽是难色，迟疑了片刻，想着还是装傻充愣为妙，开口道：

“皇上天纵英明，心中自有圣断，臣不敢妄言。”

徐毅起身，缓缓踱到邹廷墨身前，望着邹廷墨这张讳莫如深的老脸，低声道：

“朕，可从来没说过他是皇子。”

邹廷墨一脸淡然，这皇帝不认周旧年才是合乎情理的，要是让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儿子进了帝王庙认祖归宗，那才是惊天地的大事。

皇帝就算嘴上不认，周旧年身体里流的也是天家的血，前些日子闹那么大动静将周言秣母子接到京城，纯王恭王各种势力指不定正磨刀霍霍呢。

倘若现在自己脑子一热说了个官职，再让周旧年去顶了，皇帝再轻轻开口说个“准”，这样一来，满朝都会视他邹廷墨为周旧年心腹，自己便一下被推到滔滔洪水前面去站着了。

邹廷墨暗道这皇上心也太急了些，甚至有点儿拔苗助长的味道，正琢磨如何应付过去，又听徐毅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