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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属于他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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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热那亚近来平定安好后,几乎是赶着路般,帕格尼尼带着阿默尔从罗马回到了故乡。

这一路走得并不太平。随着离罗马越来越远,帕格尼尼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

他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论是在车厢抑或是船舱,归途上声响、气味、声音等等,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阿默尔不懂,父亲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焦躁不安简直都要从他的毛孔里冲出来。

帕格尼尼对此三缄其口。为了避免控制不住脾气随意发火,他甚至会选择多包一辆马车,或是上船就躺在床上。

快乐的出行,归途却一片潦草。

一回到家,阿默尔就看着面色惨白的父亲,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如同春日的惊蛰天。

明明本是风和日丽,转眼便成雷鸣暴雨——

令人措手不及。

……

帕格尼尼卧室里的咳嗽声愈演愈烈,阿默尔的心也越揪越紧。

从回家至今,他除了下楼寄过几封信以外,就没再出过房门半步。连吃食都是用托盘放在门口,轮转交接。

近来,父亲门口餐盘里的食物越剩越多。而今天,托盘放在那,连动都没人动过。

阿默尔以耳贴门,听卧室里的动静。

寂静无声,连咳嗽都停了。

她慌乱地拍门,喊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幸好父亲信任她的人品,这间房门从不对女儿上锁。

阿默尔焦急着旋开门把,帕格尼尼就倒在床边的地毯上,没有动静。

小姑娘冲过去抱着父亲,将他的头揽进怀里。

帕格尼尼的脸消瘦得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窝边上是一圈明显的乌青。

他的体温高得烫手,呼吸很弱,脖子淋巴附近肿得发硬。

阿默尔一边大声呼唤父亲,一边哆嗦着用手去解他的衣扣领口散温解缚。

她的手刚要解开束着高领的结,帕格尼尼仿佛被触动示警程序般睁开眼。

“滚出去!别碰我!”

男人嘶哑着发出虚弱的咆哮,拍掉胸前的手护着领口,赤眼怒视被他一把推开的女儿。

“爸、爸爸?”

跌坐在地的阿默尔,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背,一时间大脑短路,手足无措。

“对不起……阿默,我烧糊涂了……不要再进来了,听话……担心的话就帮我叫个医生,然后把玛莎叫过来帮忙就行……”

帕格尼尼靠着床喘着粗气,他用手指大力掐压着额头,企图以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些。

阿默尔怔愣着看着他,担忧和委屈突然将她压得透不过气。

“爸爸,我也能照顾你的——”

“出去!我现在唯独不想看到你。”

医生来问诊时,小姑娘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父亲的门口,无声地抽泣。

医生离开时,弯下腰来告诉她,病人嘱咐他一定要把“对不起,爸爸永远爱你”带到。

阿默尔顿时捂住嘴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

她只知道那是他爱护她的方式。

——你只要好起来。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

在一个晴好的天气里,帕格尼尼终于恢复了精神。他不再躺在病榻上,久违地请求让女儿陪他一起出去走走。

阿默尔欣然应允。没什么比父亲的身体正往好的放心转变更令人欣喜的了。

沿海城市气温爬升很快。转眼间,一切都和夏日并无二别。

阿默尔坐在马车上,风从小小的窗口吹进来,很是舒爽。帕格尼尼就在旁边闭目养神。她心想,今天还是不要让父亲累到为好。

帕格尼尼今天依旧穿着长衫搭配一件褐色外套,和天气实在不太相衬。

他把扣子全扣、领口扎得严严实实,一改平日里慵懒散漫的风格。

要说的话,父亲从生病起就一直这样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