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早就不稀罕谢氏掌权人的位置了。”老太爷冷冷地笑,“当了个剿匪总督,成了天子近臣,当真是了不得了!翅膀硬了!”
谢仙若拜倒,轻声说:“我无意要惹您生气,我也有自己坚持的底线。”
这么说,若非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就不会罢了位置?
老太爷恨毒了他心里那个人,“为了一个女贼,你如此舍得?!”
也许是太过愤怒了,老太爷一阵猛烈的咳嗽。谢仙若有所动容,吩咐管家去拿药来。
管家马上捧来一碗药汤,将将靠近时,就被老太爷狠狠推开,瞬间,碗被打翻,药汤洒了一地,瓷片碎裂。
那洒出去的药汤,溅了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上一大片褐色污迹。
老太爷是彻底被激怒了,不会再看他一眼。
“滚出去!谢家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老太爷双目愤恨,直接将玉璧收起,凶狠地说,“这掌权位置,你不稀罕,多的是人稀罕!”
谢仙若静默不言,若再说话,只会火上浇油。
“从此,谢氏未来的掌权人,不会再是你!你给我滚!”
“我此去西域,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还请太祖父好好保重身体。”谢仙若跪着磕了一个头,当作辞别。
辞别之后,他顶着一身污迹旋身跨出祠堂。
老太爷见他竟然连哀求自己都没有,就这么平静接受,更是怒火万丈,抄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滚!再也别回来!”
管家摇头叹气,无奈地收拾这一地狼藉。
“太祖父对我那六弟发脾气了?”谢黎远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地饮茶。
随侍低头说:“老太爷好似对少爷动手了,他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瞧见他浑身狼狈。”
“是吗。”谢黎远笑着,舌尖上的浓茶滋味,好像泛起甜味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他还需要去证实一下。
夜里,寒风袭人。随侍提着灯笼,与谢黎远走到管家的独居小院。
管家见到他,惊了一下,赶忙环顾周围,见周围黑灯瞎火的,不见几个人影,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管家在府上做事多年,极少跟这些主子有所牵扯。他自然不希望谢黎远深夜来访被传出去,误了名声,也在老太爷那边降了地位。
“大少爷深夜亲自登门,是有什么事吗?”管家客气又疏离。
“是有些事想问问陈叔你。”谢黎远笑容温和。
“老头子能力低下,没什么可以解答大少爷的。”
谢黎远看了眼随侍,随侍呈上一个黑木箱,箱子一开,三十枚小元宝瞬间闯入眼帘,管家被这强烈的金光刺激得眼睛闪了一下。
这金光一闪,也照亮了掩藏在心底最深处那片黑暗,贪欲终于得见天日。
谢氏是百年大族,能做到世家之首也与严谨的家风有关,谢氏的子孙几乎不出纨绔,没有狎妓、纳多名妾室的作风,对内部仆人也是纪律严明,即使做到了管家的位置,钱库账房也不会给他涨多少俸禄。
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连平时宅内的贿赂也是少得很,基本没什么油水可捞。无他,老太爷对这块拿捏得太死。
按他的话说,整顿家风,该从最底层整顿开始,那就是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