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搬来了木凳,但叶竹霖并未坐下,而是谢了恩,毕恭毕敬地站着。
“本宫算是知道了,你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见叶竹霖如此懂事,谢若歆身上的威压降了些,却又转移了话题:“你可知,思儿为何会如此喜欢你的竹偶?”
叶竹霖老实回道:“陛下说是因为国师大人喜欢。”
谢若歆却摇了摇头:“顾文卿这人荣辱不惊、软硬不吃,无论是天上明月还是地上尘土,他都不会感兴趣。”
“还请大长公主赐教。”叶竹霖半跪下身,俯首请教。
谢若歆盖上了锦盒,道;“思儿的母妃,名为裴素雅,曾是先帝的唯一贵妃,贤良淑德,德行高尚,是当时皇后的不二人选。素雅是旸怀人,听闻你也曾在旸怀住过一段时间?”
叶竹霖点头。
“素雅也喜欢编织竹偶,思儿小时候最是喜欢。但是后来……”说到这里,谢若歆一顿,手握成拳,狠狠砸向木桌,桌上的茶杯亦是一震,茶水撒了大半。
接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竹偶都被那个贱妇烧掉了!”
说罢,她偏过头,被染得鲜红的指甲轻搭在太阳穴处,饶有兴趣地看着叶竹霖的反应。
但她失望了,叶竹霖并未给出太大的反应,一副还在消化方才所听到的信息的模样。
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你可知,那贱妇是谁?”
叶竹霖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当然能猜出来烧掉竹偶的人是谁,除了那位齐太后,还有谁能让尊高的大长公主恨入骨髓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谢若歆所说之事,可谓是太后一直捂死的皇家辛密,叶竹霖虽然八卦,但也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知道。谢若歆手段凌厉,鬼知道她是不是想说完秘密就把自己杀了。
好在谢若歆似乎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打算,反而转开了话题:“听闻你是被太后用你师弟的性命相威胁,才被迫入宫的?”
叶竹霖点头。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位师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但他应该就是自己进宫的理由。
“思儿想要帮你救出你的师弟?”她又挑了挑眉。
叶竹霖再次点头。
谢若歆一声轻笑,眼神倏地凌厉起来:“那你可知,只需我使些小小手段,便可让你师弟尸骨无存。”
得,又是个拿那位便宜师弟来要挟自己的。叶竹霖有些无语,但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异常,只能装作一副真被她威胁到的模样,浑身微微颤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谢若歆。
他咬紧下唇,另一条腿也弯折下去,从半跪的姿势变成了跪下的样子:“今日大长公主所说之事,竹发誓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戏总是要做足的。
谢若歆却让他起来,又道:“前些日子你对淮宁宫一事倒也是守口如瓶,本宫自是信你并非长舌之人。但本宫今日叫你来,并非为了此事。”
叶竹霖低头道:“不知大长公主想要竹做什么?”
谢若歆轻笑了声:“思儿过几日要和顾文卿去一趟舒北,仅他们两人。所以,本宫要你也跟着他们去。”
叶竹霖有些不明所以,她让自己去干什么?难道想让自己去保护他们的安全。但谢思从小习武,功夫虽不如自己,但也是不弱的。顾文卿就更不用说了,武功深不可测,更是用毒用药的高手。
“你是思儿难得感兴趣的人。本宫要你去看好思儿,早日让他断了对顾文卿的念想。”谢若歆指尖蘸了滴木桌上半凉的茶水,些微用力一甩,茶水擦过叶竹霖的脸颊,落入衣领,已是冰凉,冻得他一个哆嗦。
“竹……”叶竹霖有些为难,“大长公主也知晓,陛下对国师大人情根深种,岂是竹能动摇的。更何况,国师大人风采卓绝……”
“你懂什么!”谢若歆端起还剩着半盏水的茶杯砸到了叶竹霖的脚边,“顾文卿身为我长渊国师,身负灌溉屯蒙神木,守护整个长渊龙脉之职,怎么可能对思儿的情感有所回应。再者说来,月月都取心头之血本就伤身劳心,更何况顾文卿本就体弱,说不定哪天就……倒不如让思儿早些断了念想,以免以后像他母妃那般……”
说到这里,谢若歆没有再说下去,叶竹霖自然不敢多问。
“你走吧,本宫乏了。”谢若歆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又让宫女替自己按揉太阳穴,似乎不想再与其他人说话。
但叶竹霖有些犹豫,那装着子母竹偶的锦盒还在谢若歆的桌上,自己要去把它拿回来吗?
就在他还没有纠结出结果之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句些微带着怒意的叫喊。
“姑姑!”
是谢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