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紫的羽织汲取着月光的银泽,内里的扩领衬衫裹住脖颈,少年抬手时宽厚的袖口滑落,在臂弯处堆积褶皱,稍露出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裸·露的皮肤不似他那样秾丽的面容般如玉器般白皙精美,而是稍显苍白的小麦色,更加浅淡的肉色若无其事地咬在他的臂膀上,如被竹木细剑留痕的软泥,是不被主人在意的疤痕。
正常家的少爷,是会需要这样严苛的练习吗?
“喂,赏金要怎么分啊……”边开门边说话的声音粗砺而沙哑。
“现在你就想到这里了?再怎么样拿不到我们手上吧?嗯……谁知道啊,那边在谈了吧,等那位大人回来了,你问他要几口舔舔呗?”另一个人轻笑着如此回应道。
开门者嘟哝几句模糊不清的语气词,话语里有不满的情绪:
“别胡说了,你我也出力了啊,从美国协会那里拿来的绳子可花了不少钱呢,你不能只图一个‘信任’这种许诺品吧?等等……”
“哈……什么东西?”宿醉的混沌让人很容易懒散,但酒劲更易被更凛冽的骇人话语催醒。
凶狠的眼睛底下一圈乌黑的眼袋,屋里浅浅搜寻一遭最终定在正中低着头被捆绑的黑发女孩身上:“不见了!!……只有这个女孩,禅院家的那个小子呢?”
意识到目前情况转瞬变换的诅咒师彻底清醒过来,“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柑红的面色瞬间阴沉,宽大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正中,控住坐在角落少女纤细的胳膊的动作强硬而残暴,双手甚至于都颤抖着。
“不会的,她还在这!人呢?!说话!”
质问声凶恶,带着极不稳定的慌乱:“那小子呢?跟你在一起的小子呢?”
“啊啊,”小红抬起清丽的面容,上面是惊恐的泪水,“我、我不知道的…哥、哥哥……小红我……救。”
要赶紧离开才可以,这样下去的话——这样下去的话会被杀掉的。
距离死亡这样近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扭曲的面容也能带来肮脏的压迫感,啊啊,电视里的杀人犯一样,他们是谁?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不可能!!你们都关在这里,他跑去哪里了?说话!”手掌传来的施力很快就在少女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泛红渐紫的压痕。
好痛。
小红该怎么回答?
“他解开绳子离开了,我不知道……我”忍着疼痛细细呜咽的少女回答道,哽咽又结巴。
“你在逗我吗?我们才从门口进来,你跟我喊痛?你他妈!”他抬起宽厚的手掌,狠狠地悬在半空。
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小红费力地抬起手,想要阻挡即将打来凶猛的伤害,伤兽一般细细哀鸣。
“你在干什么?”在仓库最里端的男人听到响动,上前两步架住他的胳膊,出声阻止道:
“我真是受够你了,喝了酒你就变得跟街头的混混一样,我们是诅咒师,不是虐童犯,脏了你自己的手有什么好处?大人说了她留着还有用,你要是弄坏了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醉酒的诅咒师深深地看他一眼,收回了手,不耐烦地回头:
“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肯定还没走远,这种毫无咒力的廉价品杀了就好,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赏金猎人,在这个时候跟我说慈悲?找不到,等他回来我们都得死!”
在翻动货架夹层的声音沉重而凝实,“大人很快就要回来了,这里能通往外面的只有屋顶旁的通风窗户,你……”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男人晃了晃眼前因为紧张而恍惚一阵的黑幕,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我去外面找,你在这里联系他。”
“动作快点,拿起你的电话。”迟迟没有听到同伴反应的男人回过头来,声音止在了未脱出的喉间。
啊……
少女的双瞳渐渐缩紧。
月色照亮她挫败而茫然的面容。
措不及防几乎爆裂开来的疾风掠过耳迹!裹挟着沉重的肉块,狠狠覆向身后仓库的墙壁。
混凝土碎石打在地上,如葵花籽洒在木块上。
零落的,
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