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8 章(2 / 2)为储首页

“从前只知道怨愤他人不知全貌,便对我指手画脚,可现在想来,他们有何错?不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罪,我从来没在意过他们,又怎能叫他们在意我呢?”

言罢,百里池转身问道:“晏临,他派你来做什么?”

眼前人正色行了一礼,道:“回殿下,微臣前往八州巡视,监察刺史,稳固民心。”

“果真只是巡查八州吗?”

“微臣不敢有假话。”

百里池心中有私,知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百里崇新帝上位,皇位尚且没有坐稳,如何敢动关系盘根错节的边境八州与势力交错的二十四寨,而所谓的巡视监察,更是堂而皇之的借口罢了。

此时若要问,晏临也决不可能说,索性作罢,此事必定不可能善了。

原本在山脚时,分离之情伤人,她有意不再想起那背刀在身的背影,现下心中波澜暂定,忽的一顿,上前一步握住晏临的手臂,语气慌乱:“你今日上千重山,是要杀谁?!”

果然,她还是要问的。

晏临本就不打算瞒,此事瞒不住,也不能瞒,目光只顿在那握着他臂膀的柔荑,道:“杀信使。”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猜错,他便是要杀信使,乱匪寨。

百里池倒退几步,眼神涣散,若是如此,那留鱼此刻处境必定危险重重,她强自镇定:“你们去追他了?你要杀了他?”

他根本就不是信使,是自己刻意诱他气恼,抢先信使一步下山。

思及此处,再不能忍耐,百里池眼中雾蒙蒙一片,暗自道:“不行,你不能杀他。”

晏临手攥拳垂在一侧,青筋浮起,胸口那道冰凉的触感叫人不得不清醒,“我不杀他。”

“殿下开口,微臣自然违抗命令。”

“是谁要你动手的?是皇帝吗?还是晏相?”

“殿下真的想知道吗?是为了谁想知道?为自己还是为百姓?亦或是为了一个小山贼?”

“那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你不能杀他。”

“我不杀他,可殿下需知道,即便我不杀,想让他死的人,也不会放过。”

百里池大惊,“谁要他死?你们要杀信使,挑起战祸,百里崇初登帝位,位置都没坐稳,这个主意想必不是他,是你还是晏相,还是你大哥?”

“殿下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小信使?又为何与他一道出现在山中?”晏临听她一声声的质问,心中寒凉,也一句句的反问她。

毋得抓紧了他的衣袖,百里池神态慌乱,眼中迷蒙一片水雾,“他不是信使,晏临,你去告诉他们,他不是信使。”

“那他是谁。”

他步步紧逼,反手拉住原本抓着他臂膀的柔荑,二人向后靠去,直退而无可退的靠在了马车壁上。

百里池后背抵到木板,吃惊的望着面前刻板守礼,只知君臣之谊的晏容清,忽然变了个人似的,道:“与你无关,你,你放肆。”

她忽然用力想挣脱开来,却又挣脱不开,一时间飞云浮面,晏临握着那截皓腕,羊脂玉般的触感在手心留恋,竟叫他此刻有些心猿意马,不禁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殿下说我放肆,那有没有对那个小山贼说过?”

晏容清不愧于他在大街小巷的说书人口中一副祸公主的模样,鬓发高束簪玉冠,薄唇似无情,可多日操劳,眼角泛着红,微微下垂,又叫人心软。

“晏小二,你在胡说什么?”

像是被这一句称呼唤回了神,他迟疑片刻,放开了面前咫尺之间的小公主,不再看她,只道:“殿下该上马车了。”

百里池仍觉心惊,相伴多年,从未见过晏临方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待上了马车,便又想着这纷乱的边境之事,晏临的话没错,可千重山何情何景她最是清楚,如何能一概而论,只觉得若是百里崇真有此意,那这八州二十四寨,怕是一番腥风血雨。

留鱼此去更是凶险,那四人之死蹊跷,说不准与朝廷也有些什么脱不开的干系,如今晏临话中真假难辨,问他绝不可能问出什么,说到表哥时,也是推辞待回到郯州便都知晓了。

她靠着马车一边车厢,心乱如麻,又悲伤难抑。

偏偏是自己故意激他气恼,引他先信使一步下山,此时一个人上恶水寨,如同入虎穴。

方才晏临一句我不杀伯仁,此刻却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留鱼此去,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