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困芳华(1 / 2)折姝梨首页

若梨低垂着小脑袋,豆大的泪珠不停往下滚,眼尾没一会儿便晕开殷红,瞳孔也彻底黯淡,再没有了只属于裴屿舟的光亮。

酒后吐真言,若梨从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竟是这般不堪。

不仅将她同青楼女子比较,还嫌她样样不如。

或许之前的亲近,也是因着这样轻贱她的态度。

她的确倾心于他,却不代表该被他如此看低,羞辱。

醒过神的裴屿舟也意识到刚刚的话过了,坐着的床似乎也烫人起来,灼得他坐不下去。

猛地起身,他看着漠然垂泪,神色空茫的若梨,太阳穴直跳,连心脏也跟着不舒坦,像被什么给狠狠揪住,一番蹂/躏。

好像,他已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喉结滚动,裴屿舟摁了摁眉心,罕见的无从开口,末了他轻咳两声,别过脸转移话题:“我来就是让你给我父亲写封信,望他能在我生辰前回来。”

“至于刚刚,你也别——”

“你出去。”

这是若梨头一次打断他的话,向他下逐客令。

可她声音嘶哑,没有半点凶意,轻弱得像是一触就碎。

自知理亏,但这般被赶还是头一遭,裴屿舟面上很是挂不住,索性便嗤笑一声掩饰尴尬,挑了挑英挺的浓眉,故作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想留?”

“信的事别忘了。”

说完后他转身要走,只是若梨的抽泣声好像聚成了无形的锁,将少年的脚给套住了。

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腿,他暗自磨牙,从袖中掏出块干净帕子抛到若梨床头。

脂粉味去而复返,少女拿起似乎也沾了这味道的帕子,狠狠丢到地上,带着几分嫌恶与决绝。

她这副模样是裴屿舟从未见过的。

愣了片刻,他眼里的怒火又一次燃起,堪堪收住本能地要去接帕子的手,任由它飘落在地。

除却脸色有些僵硬,看不出分毫异状。

他的脑子一定是被酒熏昏了,折回头给她帕子不说,竟然还想去接?!

匪夷所思。

一口银牙磨得隐隐作响,裴屿舟桀骜的凤眸紧锁床上的少女,眼神变了又变。

“别哭了!”

最后他低吼一声,背过身,烦躁地闭了闭眼。

“都是酒后胡言,你早点睡。”

说完后少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春枝听着屋里的动静也是一阵忐忑,见裴屿舟黑着张脸出来下意识后退两步,等他挺拔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方才匆匆推门进去。

若梨没缓过来,喉间仍会发出哽咽,偶尔还会打嗝,悲伤至极后便只剩空落和无望。

原以为经过这件与四年前极为相像的事后,裴屿舟总会察觉到一些不对,或许也可能意识到先前错怪了她。

可他还是如此,甚至变本加厉。

他已经不是她的哥哥了。

春枝心疼她,便上前将女孩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无声地温柔安/抚。

心里却将裴屿舟骂了一遍。

福安寺的事刚过去,姑娘此刻最需要的本该是他的安慰。

可世子倒好,喝了点酒便又开始口无遮拦,哪里算个男人。

就是没长大的浑小子!

回去的路上裴屿舟打了几个喷嚏,却只沉着脸揉了揉仍有点发痒的鼻子,加快了脚步。

多半是程若梨那小哭鬼在骂他。

不和她计较。

-

第二天一早,若梨用完早膳后,便坐在桌前提笔给英国公写信。

昨晚裴屿舟字字诛心,她想忘记都无法。

将信写好给他,她便启程回村,他一时半会也没有再糟践她的机会。

抹去眼角因着回忆起昨晚而氤氲起的淡淡泪光,若梨继续落笔,将用膳时便斟酌好的语句工工整整地写上去。

她虽不能如其他大家闺秀般去私塾,名师处求学,可也并非胸无点墨。

七岁前母亲教她识字,后来裴屿舟也曾悉心指导,被送到公主府后,若梨便在藏书阁中自学。

一手簪花小楷甚是娟秀养眼,让人心中舒坦。

信上只有不到五行话,言简意赅。

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若梨将它装进信封,准备用火漆封上时,她的指尖又轻轻顿住。

最后,她将未封口的信递给春枝。

“若世子问起,便说我们没有火漆,请他代为封存。”

摇了摇头,春枝眸中有无奈,又带着恼意,她什么也没问,直接将信揣进胸口,在若梨的目送下离开芳华园,去往裴屿舟的院子。

这封信多半是要过很多人的眼。

虽不明白为何要让她给国公爷去信,可若梨除了遵从,也没旁的选择。

春枝这一路先是遇到含霜,继而又逢上苏嬷嬷,她们都将信拿出过目之后,她才顺利将它送到裴屿舟手上。

彼时少年正在书房看书,准备殿试,接过信后也没说什么,只将它丢到一旁,像是毫不在意,春枝要离开时,他丢了块火漆给她。

“门也不出,信倒写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