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庭沉默不语。
但他知道,妻子所言有理。
“也难怪,之前我与母亲问他要不要相看,他都给拒了。”傅林氏想起一条佐证。
傅文庭觉得不对:“可昨日赐婚的时候,清瑜满心抗拒。”
“这……”傅林氏也拿不准傅清瑜的想法。
傅文庭不愧是当朝左相,当年的状元郎,稍一思索,就得出了答案:“难道是怕我们伤心,才装作抗拒?所以接旨的时候才会吐血?如此事情搁置,便不能退婚。”
傅林氏回想刚刚傅清瑜醒来说的话,觉得不错:“是呢,第一眼先看的皇上,还没完全清醒便嚷着不让我们退婚,连我们都顾不得。”
“这小子!”傅文庭无奈笑骂了一声,“若他当真愿意,我难道还能强迫他改主意不成?”
傅林氏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谁,方才还是要覆灭天地的模样。”
傅文庭回想起冷云麟五大三粗的身形,又开始皱眉,同他母亲想法一样,这“儿媳”可不好驾驭。
不过倒不必怕,他们傅氏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不知道傅清瑜何时认识的冷云麟,他们之前完全没有交际啊!
不过回想起冷云麟说过,对傅清瑜也是情根深种,这态度还算不错,但是他身为皇帝,免不了三宫六院,清瑜选择了冷云麟,但帝王无情,若是将来他变心了,又该怎么办?
看来,还是得跟冷云麟谈判,真到这一天,他得放傅清瑜归家。
“夫人,你记住了,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即便知道清瑜的心思,也万不能轻易答应,
为人父母,当真是要为孩子操一辈子心。
傅林氏回想起道安大师的话,立刻请御医来诊脉,又让府医以及京城里的大夫过来,俱都说傅清瑜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那口血更像是体内沉疴的淤血,吐出来竟是好事。
傅清瑜尚且不知道自己那四个字竟然让爹娘的思绪彻底拐向了奇怪的方向,他正在回想道安大师。
他原先觉得他沽名钓誉,但是如今却觉得他不简单,而且他的身体,自小看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虽然接受了,但他知道父亲母亲心里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难道这是橘猫给他的补偿?
道安大师呢?为何会那般恰好的出现?
傅清瑜琢磨不透,但是他的身体在变好,能活得更长久,何乐而不为?
如此算下来,倒勉强可以与他强征自己入宫的混账行径相抵。
而他们虽是相处不久,傅清瑜却并不惧怕冷云麟,而且他猜测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在自己的身体里醒过来,届时再让冷云麟打消娶自己为后的念头,兴许将来他还是可以与他君臣相得。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傅清瑜又站起来,跳到了冷云麟怀里。
这马车也不知道铺几张毯子,太硬了,还是暴君身上舒服。
傅文庭与冷云麟在早朝时剑拔弩张的对峙很快就传了出去,即便有道安大师说和,应当也无法缓和。
这事也传至大理寺中。
他在食盒夹层发现了手下写给他的信。
冷云朝虽是被冷云麟关着,但大理寺有他的人,所以外界的消息他俱都知道,也随时等着被救出去。
他思索了一番,从食盒里拿出笔墨提笔回信。
若是傅文庭当真要有动作,最简洁的法子,便是将自己营救出去,届时,他们里应外合,必定能将冷云麟拉下皇位。
消息传出去后,当日下午,便有人敲了左相府的大门。
傅清瑜回宫之后,先去新换的豆腐砂里方便,在他喵喵叫的抗议中,冷云麟没有跟过来,将干净的绢帕放在地上,傅清瑜解决之后,就地一趴,来回蹭了几下,就干净了。
冷云麟在处理政事,几十个奏折高高摞着,他眉头皱着,不知道是又看不懂还是因为奏折内容生气。
傅清瑜跳过去一看,发觉是写的税收之事,今年夏天,南方多州暴雨,收成锐减,几位知州联名上奏,请求皇帝减少税收。
冷云麟担忧叹了口气,立刻便要朱笔御批同意,即便他如今国库内库空虚,但百姓能好过一些,他苦一些无妨,反正他又不好吃穿用住。
他落笔刚写了几个字,忽然伸出来一只猫爪,来回划拉几下,将他的字弄的糊作一团。
冷云麟不明所以,转头看他,倒没有动怒:“阿喵,怎地了?”
傅清瑜用猫爪指着一处,大声喵喵叫:“你这呆子,被人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