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浑身发颤,害怕招来新一轮作弄。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庄蓝再怎么欺负他,那也是姜皓染的表弟,姜皓染怎么可能绕过自己表弟,选择来帮非亲非故的他,没有跟着踩上一脚已经算仁慈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许凉想着,这时随便哪个人来了,瞧不起他的,看他笑话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也可以厚着脸皮求着他们无论如何帮自己一下,可为什么,来的这个人要是姜皓染。
他不敢赌,姜皓染没有参与其中。
许凉刚升起来的希翼落空,咬紧了嘴唇重新蹲下。
姜皓染于木门前停了几瞬,默默看一眼缝隙里的许凉,再把目光放到栓着木门缠了好几圈的铁链上,眉心紧锁。
姜皓染没吭声,看了铁链几眼就直接走了。
许凉松开手,重重呼出一口气,不和姜皓染产生冲突,排除不确定性,他心里踏实多了。
眼下出不去没关系,等过了吃晌午饭的节点,饲养员也许会回来马厩看看,到时候他就可以出去了。
许凉缩在木门前,没等他胡思乱想更多,门外很快又传来了脚步声,混无章序,一阵急过一阵的,这次似乎来了好些人。
许凉脑袋发懵,思绪已经变得迟钝,他脸蛋被晒得通红,时不时舔一下的嘴唇,也隐隐泛起了一层白膜。
许凉滑着喉结吞咽,却没能带起一丝水分,嗓子里已经干渴到冒烟,许凉捂着肚子,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混沌交错着。
好想喝水,好想吃一口阿父精心准备的饭菜。
他软趴趴靠在木门前,努力撑起眼皮,循着来人的脚步声望去。
黑漆漆的缝隙里,一只眼睛猛地瞪大着靠近,恐怖程度如同怒气高涨的牛眼,许凉毫无准备,登时吓得往后栽了一个屁股蹲。
“我去,吓到了?这家伙的胆子也忒小了,该不会从小被他爹拿草喂大的吧?”隔着木门,是张正调侃的声音。
一道冷淡的声音回道:“别废话,快开门。”
“先等一下,”随着几阵急促脚步响起,庄蓝也在外面开口了,“表姐,不要管他,多关他一会儿再放出来。”
“滚。”平时懒散的那道声音,此刻听起来似乎格外冰冷。
后来,许凉脑子迷糊,已经听不太清门外的对话内容了。
许凉坐着缓了缓,才拖着虚软的身子爬起来,重新趴到缝隙前往外看,姜皓染、张正、庄蓝,还有其他好几个时常跟在姜皓染身边的人都出现了,一起站在木门前。
单拎一个出来看,哪个脸上不是凶神恶煞的,如今这群人凑在一起,许凉开始担心自己的艰难处境。
害怕她们对自己做些什么,许凉急忙背靠木门,企图用自身重量堵住木门外那群人的脚步。
不过他做的这些于事无补,随着扭转锁头响起的一声清脆“咔嗒”声,有人取下了铁链,木门轻而易举被推开,他努力蹬着地的那两条小细腿只做了无用功。
眼看抵挡不住,许凉怕起来,撒开了腿就往马场里跑,一面跑一面抱着头喊:“走开,你们走开,不要过来。”
“诶?”张正第一个打头,她刚踏进去,就看见了许凉明明一副怕的要死,却强撑着想要逃跑的怂样,无语道,“跑啥,过来吧。”
张正也很烦,她一点都没想要这么客气好吗,但她们头儿在后边看着呢,她也只能装模作样,对待许凉的时候语气好点。
张正黄鼠狼给鸡拜年,装的再和气,那双戾气满满的眼睛却是做不得假,再加上她人长得胖,不耐烦的时候总是一脸凶相,
这副模样落在此刻头脑浑浑胀胀的许凉眼里,那不得跟半夜撞见阎王爷一样啊,怕的哇哇乱叫已经算很克制了。
许凉没理她,继续卖命往马场里钻。
没跑多大距离,张正几个跨步,轻轻松松把他抓住,提溜了回去。
张正又高又壮,提溜人的时候,像一只张开翅膀经验丰富的老鹰,逮着许凉这只转晕了的小兔子拎回去。
等到了恶霸窝里,张正才松手把他放开。
许凉不死心,瞅准了空隙就是一个猛猛冲,想钻过人群往学堂跑。
张正手疾眼快,伸手猛扯了他后衣领一下,惯性之下,他的身体迅速倾倒,狠狠摔向地面。
许凉紧紧闭上眼睛,在下坠中做好了跌得头破血流的准备。
然而,意料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他的身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香,接着,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