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写了寥寥几个字,庄蓝的大概意思,是问许凉想不想拿回那个小布兜,如果想,就在晌午歇息的时候,去马厩那边等他。
这就是俗话说的峰回路转吗,许凉万万没想到,庄蓝今天这么好说话,居然会心软找他协商耶。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在愁着怎么把小布兜要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很坏的在心里偷偷骂过庄蓝一顿。
许凉脸红了红,真是不该啊。
许凉很雀跃,抿着嘴唇矜持的朝张正礼貌点头:“好的,谢谢你。”
张正看了看许凉脸上傻乐的神采,默默翻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晌午休课,同窗们不是聚一起吃饭聊天,就是找一块阴凉安静的地方闭目歇息,为午后开展的课程养精蓄锐。
许凉连阿父给他准备的饭菜都没有拿出来吃,就按照纸条上面写的,高高兴兴来到马厩。
当朝女皇有过许多明智创举,十分注意人才培养,特别很看重的,就是臣民文武兼修。
书院作为女皇培养人才的摇篮,自然兢兢业业应和女皇要求,不但要求学子们读书识字,会辩才论道,还得骑马射箭,有带兵打战的实力。
马厩位于书院西侧,这里比较偏僻,平日里学子们只有上马术课需要用到马匹才会来,其他时候,学子们基本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一般来说,除了负责喂养马匹的饲养员,没有谁会有马厩钥匙,没有钥匙门就打不开,许凉不知道庄蓝为什么非得约在这里。
到了马厩附近,许凉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他心下奇怪,但也没多想,觉得可能是庄蓝不想站在马厩外边儿说话,专门去找了饲养员拿钥匙开的。
还没靠近,许凉就听见里面的马儿在打响鼻喷气的声音,他搭在木门上的手指一颤,犹豫了。
许凉天生害怕高大壮实的牲畜,特别像成年牛或者马的形象,长得比他高比他壮,要是不小心挨上一脚,往床上一躺,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
但许凉心系小布兜,他狠狠心,还是克制着恐惧推开门,往里稍稍挪动了几步。
如今正是学子们歇息的休闲时刻,往常热闹的书院前庭都很难再看见人影,何况这偏僻的马厩,于是许凉能看见的,只有一排排方正搭建的茅间,以及一匹匹栓在茅间的马儿。
晌午的日头有些大,在烈日当空下晒着,马儿有些焦躁,听见许凉进来的脚步声,一个个仰起脖子,此起彼伏的嘶鸣。
马厩里面很宽敞,许凉却不敢再往前踏进一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开始无端猛跳,心悸的感觉十分明显。
许凉努力睁着眼睛张望,还是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人影。
“庄蓝,”许凉看着除了马儿再无其他活物的马厩,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你出来一下,我已经来了。”
就在许凉松开手的下一瞬,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许凉急忙回头,却只听到了一阵铁链响动的声音传来。
他的心砰砰跳,颤着手去拽面前的木门,却再也拉不开,已经有人挂上铁链,门从外面锁了。
“小样儿,我看他这下还怎么跳,”隔着木门,许凉听见了几个小公子捂嘴偷笑的声音,接着门被拍了几下,有人故意提醒他,“在里面好好照看马儿哦,要是嫌晒,可以躲茅间遮遮阴,相信它们会跟你和平相处的,哈哈哈……”
许凉浑身僵直,拍打木门的手无力垂下,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庄蓝没有要同他讲和的意思,只是把他骗到这里,再一次戏耍了他。
马厩确实大,也有足够躲着遮荫的地方,但是许凉不敢过去,要他把自己置身于马蹄下,他宁愿站在原地暴晒。
许凉来的时候已经很热,慢慢的,日头偏移,直到抵达最接近地面的距离时,阳光更加肆无忌惮、猛烈的照在许凉身上。
他的头脑发胀,眼前冒花,皮肤滚烫,因为急着赴约没有吃饭,肚子也开始不消停,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许凉缩起身子挤在木门前,用两只手掌围着,稍稍为自己的额头遮下一小片阴凉,只是这样也没做到多大改善,他恍惚觉得,自己随时都有晕死过去的可能。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许凉硬是撑来了希望。
木门外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他急忙打开身子爬起来,把耳朵贴在木板上确认,是真的有人来了吧?
“你好,请问一下,”许凉挤在木门狭窄的缝隙前,打起精神往外看,努力扬着虚弱的声音喊,试图引起外边那人的注意,“你能不能过来帮忙开下门,我被锁在这里面了。”
那人已经走开一段路程了,听见他的声音,脚步一顿,转身就朝紧闭的木门走了过来。
许凉扒在空隙前,原本以为来的人是饲养员,可当他歪着脑袋仔细往外瞅,瞥见的,却是一身白色夹有浅紫色绸带的利落装束,看着十分眼熟。
沿着装束纹路一路往上走,一张熟悉的邪气脸庞忽然映入眼帘,许凉一惊,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巴,大大后退了一步。
不是饲养员,也不是偶然路过的其他同窗,此刻站在木门外的,是恶霸姜皓染。
庄蓝刚走,姜皓染就出现了,他很难相信这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