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是明着针对他,至于父皇……
他从来没将母后放在心上过,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儿子。如今他需仰仗自己,才装出一副慈父嘴脸。若哪天不再需要,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弃之不顾。
这世上他视作至亲的人,到最后皆会离去。
母后早亡,父皇从来不喜他,陆青栀更只是拿他当个脱离奴籍的垫脚石,哪里会有一分真心。
只是她再不甘心,如今也得悉心哄着自己。徐承卿想起她被他搂在怀里吻得喘不上气的模样,那一双手不住地推拒挣扎,直把人挠得心都要化了。
离开柔仪殿的时候,徐承卿伸手抚了抚胸口,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又沉着眉眼大步朝宫门走去。
明明来时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却突然阴云密布,隐隐有了大雨将至的感觉。
到了午间这雨果然就落了下来,劈里啪啦一直下到傍晚雨势才转小,却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雨幕里一辆马车驶进了常乐巷,熟门熟路地停在了云韶坊的门口。帘子一掀内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酒气,林寒一手执帘一手按刀,恭敬地冲里头的人道:“爷,到了。”
说罢伸手把徐承卿扶了出来。
殿下今日中午这顿酒是跟江南巡抚何元章一起喝的,对方说是为了谢过殿下为他小舅子日夜奔波,实则不过是心中有鬼想来探虚实罢了。
陛下南巡,这些江南的土皇帝全都坐不住了。尤其是身后不干净的,整日里诚惶诚恐,生怕一不留神小命不保。
那个何元章便是其中之一。
往日里殿下也会应酬这些,但今日似乎喝得凶了点,是以这酒到这会儿也没全醒。
“一会儿让青姑娘给您泡杯醒酒茶。”
林寒随口说了一句,却突然感受到了徐承卿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割到了他的脸上,吓得他立马收声。
今天的王爷,好像特别容易动怒。
林寒小心翼翼把人扶进了云韶坊,还当今日有雨坊内必定冷清,没成想一踏进门内便听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娇笑与荤话齐飞,热闹得快把屋顶都掀了。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香姨一见他们进来,立时迎了过来,一口一个爷叫得亲热,眼神却不大老实,一个劲儿地往旁边瞟,隐隐透着心虚。
林寒当下就觉得不大对劲儿,刚要开口询问青姑娘在何处,便感觉身边的殿下气势一沉,随即一把将他推开,大步朝一处雅间走了过去。
那雅间大门虚掩着,透着门缝能看到有个姑娘正在抚琴,一身白衣仙袂飘飘,恍若天上的仙子降临人间。
林寒一眼认出那是陆青栀,当下便大叫不妙。
不都收了一万两黄金了,怎么这老鸨又安排青姑娘见客了?
林寒赶紧追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徐承卿一脚将门踹开,二话不说走到青栀跟前,抬手扫掉了她面前的古琴,随即攥着她的手将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
青栀吓了一跳,说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三、三爷怎么来了?”
徐承卿一听冲顶的怒火略压了压,斜晲她一眼轻哂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青栀一下子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又仔细打量他的眉眼。通明的烛火下徐承卿的侧颜不似从前般锋利紧绷,难得得带上了一丝柔和。说话声也透着股调笑的意味,显然是喝得有点多。
刚提起的心一下子又放了下去,青栀学着彤姑娘的样子抬手轻抚他的胸口,柔声道:“三爷是不是喝多了?”
这软糯的声音愈发把徐承卿的火气压了下去,他看她的眼神明显一变,眼底盛了一丝不带温度的笑意。
“喝了一些,找你来醒酒。”
“那我给三爷泡茶。”
说罢她便要走。徐承卿却不放手,用力将她拉了回来,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这动作实在亲昵,看得雅间里其余人皆是一愣。原本在此处做东的是北林书院的许院正,见此情景不由眉头紧皱,一个劲儿地摇头。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随他前来的同僚与秀才们也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林寒见状不由勃然大怒。
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自己到青楼来喝酒听曲儿辱没读书人的名声,还有脸对着他家主子横挑鼻子竖挑眼。
他非得把这些人的名字皆记下,回头好好令他们喝一壶!
徐承卿却懒得看这些人,旁若无人地搂住青栀,突然一用力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