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柝离开了皇宫。
离开前,不知是否是收到的冲击过多,一直都在隐忍着怒气的林柝,在看到沈明熙不仅没有说些什么阻止女帝的烽火戏诸侯行径,反倒温驯的凑到女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让女帝满意轻笑的话后,林柝几度外露的情绪忽然就收敛了起来。
他目光沉沉的在女帝和沈明熙的身上徘徊了两眼,垂下眼眸行礼道:“既然皇姐心意已决,那臣弟也无话可说,还请皇姐允臣弟就此告退。”
“行,你自己离开吧。”
女帝没有挽留,凰袍大袖一挥,任由林柝告退,只低头看着沈明熙,调笑道:
“朕不要今夜,就要现在。”
沈明熙轻声答道:“既然陛下喜欢,那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夜,臣妾都愿随陛下心意。”
女帝笑的很愉悦:“好。”
林柝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皇姐。
女帝没有与他对视,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怀中的美人身上,懒得分出半分去注意他。
林柝目光深沉,又看向沈明熙。
沈明熙此刻依旧保持着温驯依附在女帝怀中的姿势,任由女帝把玩,但双眸已经睁开。
林柝望过去的瞬间,沈明熙若有所觉,也微微侧头。
两人目光相接,对视。
女帝埋首在沈明熙的发间,轻嗅她身上的清香,好似已然彻底沉浸在美色之中,欲要继续先前被林柝打断的调情亲近,因为丝毫不察殿中另外两人的视线。
林柝身前持着折扇的手指以古怪的韵律动了几下,传递给了沈明熙某个信息,沈明熙也读懂了,但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一瞬,经过思忖后,才微不可查的缓缓回应了林柝。
林柝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自觉心中有了底。
他转身离开,踏出勤政殿。
荒淫好色,昏庸无能,如今又多了随心所欲不顾臣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皇姐,这是你自己放弃的皇位,就不要怪臣弟来取了。
沈明熙在微不可查的回应了林柝什么后,转瞬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眸,闭上眼睛。
也因此,沈明熙和林柝都不知道,在他们短暂的眼神交流结束后,一旁好似没有任何察觉的林梧,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
……
在勤政殿外侍候的宫人,见到宋王从殿中走出,想来是觐见已经结束,便准备回到勤政殿内,继续侍候女帝。
谁成想,宫人靠近勤政殿门没几步,就听见殿内传出的低吟浅叹。
宫人们尚未反应过来,柴公公却已立时顿住脚步,动作飞快的一甩拂尘,将宫人挡了回去。
“柴公公?”
有宫人小心翼翼的问。
柴公公斜乜了那宫人一样,道:“陛下兴致正浓,与郡主忙碌着,此刻用不着你们,备水,然后在外候着就是,以后侍奉陛下,多点眼力见。”
能到贴身侍奉女帝这个位置的,都不是脑子太差的,柴公公这样一说,于是宫人们就都懂了。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了头。
柴公公见这些宫人知情识趣,满意的收回了拂尘。
他望了望勤政殿的殿门。
殿门金漆玉饰,富丽堂皇,数十年来虽历修缮,却从未改变。
仿佛数年前的那日,就在昨天一般,里面的人,也一如昨日。
柴公公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低声自语道:“郡主啊……”
……
林梧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午后。
本该用来批改奏折的勤政殿案几,其上的纸笔研墨与堆叠的奏折,全被昏庸好色的女帝凰袍大袖一挥,给挥到了地上,就为了替心爱的美人腾出个躺的舒服的位置来。
心满意足的女帝带着美人郡主离开勤政殿去了沐浴。
等到女帝在沈明熙清泠声线的轻声低语恳求中回到勤政殿,离开时一团乱遭的勤政殿已经被柴公公指挥着手脚利落的宫人整理恢复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神清气爽的女帝坐回到了案几前。
大抵是因为午后的愉快让女帝总算有了心情真正的开始批阅奏折,于是也没有再让沈明熙往怀里坐的影响人家处理请安折子。
沈明熙心中松了口气。
女帝喜爱她的容恣,这对她来说有利,但若是女帝过于沉迷床笫玩乐,那却是沈明熙不想看到的。
所幸女帝并未如此。
林梧一本又一本的翻阅着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
事实上,先前她好似漫不经心随便翻翻写套话的模样,不意味着她就真的将那些奏折里的内容文字忽略翻过。
以如今这个局势,但凡在递上来的奏折里写了不是请安谈天候废话的,都是值得关注的臣子,不是别有目的的奸臣党流,就是敢于劝谏的大坤忠臣,剩下的朝臣中,就算有这两类人,也都是墙头草或中庸怕事之流,林梧当然不会随便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