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柝踏入殿内的时候,脸色还是带着笑的。
但当他看到那勤政殿主座案几前气氛暧昧的女帝和郡主时,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然后,扭曲成了不敢置信。
“皇、皇姐!你、明熙、你们这……”
林梧察觉到了怀中沈明熙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重新的软了下来。
按理说,被自己的皇弟看到了自己跟宠姬调情,一个合格帝王应该立刻调整好仪容姿态,以护帝王的威严才是,但林梧只心念一转,就慢条斯理的坐在原位,既没有什么动作,也不闪躲林柝的视线,反倒凤眸一挑,满是被碍了事的神情不悦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宋王,来找朕何事?”
于是林柝磕巴到一半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林梧平淡的反应让林柝恍惚觉得,大惊小怪的是自己才对。
一时间尴尬无比。
林梧却浑不在意与林柝的尴尬,真是现身说法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柝虽然已经知道沈明熙入宫是因为被皇姐看上的容恣,但对女子间之事并不以为然的林柝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实感,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了自己势在必得的沈明熙坐在皇姐怀中调情的姿势,那看中盯上且有那么几分喜欢的女子已经投入别人怀抱的真实感砸的他头晕目眩。
他一时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女帝见状,很是不满的指节重重敲了下桌子,质问道:“宋王,朕虽然是下过令你入宫寻朕可以不通传禀报,但那是以防万一可事急从权,不是让你平日里就滥用的,若是今日你没说出什么值得事急从权的要紧事来,就莫要怪朕收回允你事急从权的旨意!”
林柝闻言,这才猛然回神。
他连忙收敛心神,躬身执礼道:“皇姐息怒,臣弟此番前来,自然不是平白无故,乃有要事相谏。”
女帝颌首:“禀来就是。”
林柝却做欲言又止状看了眼林梧怀中的沈明熙。
“这……”
沈明熙知情识趣的就要起身,但被女帝半点松开迹象也无的手臂给阻了。
女帝不以为意道:“不必,朕信得过明熙,宋王直说就好。”
沈明熙眸光一顿,掠过些许愕然与复杂,却也真如林梧所言的那般,没了要识趣离开的动作,温驯的攀附在林梧怀中,仿若羞赧的将脸庞埋在林梧胸前。
女帝满意的挑了挑唇角。
林柝看着眼前这一幕,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心中怒气翻涌,可也知晓他不可能让女帝改变主意,只好装作看不见的说起了他来前心中盘算好的话:
“皇姐,臣弟今日入宫,是想与皇姐商议一番北狄和亲的……”
“若是谈这个的话,你可以退下了。”女帝不耐烦的打断。
“且慢!”林柝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语速提快道:“皇姐不知,我大坤与北狄世代相争,如今有契机议和,此中意义非同小可,若是处置得当,将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未尝不可,皇姐切莫因一点无伤大雅的而……”
女帝连话都懒得听完,随手捻起几本奏折,丢掉林柝的面前。
奏折落地的闷响打断了林柝的话。
“宋王说的这些朕如何不知,这些奏折上写的全是与北狄和亲之事,朕这几日收到的折子堆积如山,朕的批言也写的很清楚,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林柝面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黑,他努力忽视沈明熙的存在,却还是因为在看中的女子面前被不留面子的驳斥而心头恼火,垂在袖中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他强忍着恼火捡起奏折翻了翻,作痛心疾首状道:“皇姐,这些臣子愚钝死板,皆只言和亲北狄或是不和亲,这其间,其实并非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女帝饶有兴趣的‘哦’了声,问道:“那依宋王之见,有何两全其美之法?”
这就说到林柝入宫面圣的重头戏了。
他心神一敛,侃侃而谈:“臣弟以为,朝堂上的争执源于北狄指的明熙郡主乃是大长公主之女,如此贵胄前去和亲太过有损我大坤名声,而不和亲就无法议和以平息边疆战乱节省军费,安定边民。”
“既如此,那皇姐不若下旨改换和亲人选,选一地位不高的宗室女前去和亲,这样一来,既能议和安定边关,传出去也不过拿一旁支宗室女和亲,不损我大坤泱泱大朝的名声,届时再多送点和亲嫁妆,反倒是能让他国觉得,大坤这是在施舍北狄,如此,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