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靠近,阿七便闻到他身上的酒香,下意识说:“你喝酒了?”
“喝了一些,今天大家都高兴。”裴婴说,看样子,他还没醉,却有些微醺了。
阿七握紧他的手,说:“好,那我们回去吧。”
裴婴点点头,走起路来有些晃,他酒量极差,可是却喜欢酒,他说酒是一种很侠气的东西,有的时候喝酒能感受到江湖。
阿七却不以为然,酒固然有它的好处,可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喝。像裴婴这样酒量不好的人,实在不适合喝酒。
两人回了屋里,阿七才想起来,问:“阿婴,你不用跟家里人一起守岁吗?”
“我若是跟他们守岁了,那你呢?”
“自然是在外面守着你呗。”阿七想也没想就说。
裴婴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说:“我守岁,你守着我,也守岁,倒不如我们一起回来守岁,跟他们守岁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不定我比他们更没意思呢。”
“怎么会?”裴婴站起来,走到桌旁,果然那里的花瓶又放上了新鲜的梅花,不用想也知道是阿七干的。
“你比他们有意思多了。”裴婴轻声道。
“阿婴,你醉了,倒不如先睡一会吧,我等会叫你起来。”阿七柔声道。
裴婴固执地摇摇头,说:“我不能睡,要守岁,睡了那叫什么守岁。”
“你确实醉了。”阿七无奈摇头。
裴婴却趁势倒了下来,阿七赶紧接住他,生怕他摔倒。
最后,裴婴窝在床上,阿七在旁边坐着。裴婴无限感慨:“你来这里也快一年了,这是你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过了今天,又该长一岁了。”
“长了一岁更好,人不都总是希望长大的吗?”
裴婴笑着摇摇头,说:“小孩子总希望长大,可真正长大了,才发现还是小时候好。”
“你自己还是小孩呢,怎么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阿七问。
裴婴不语,他靠在垫子上,目光清明,看不出醉意。阿七心中惊奇,刚才他分明在裴婴眼中看到醉意,这一下子,他眼中的醉意全无,眼神反倒是愈加清亮了。
长夜漫漫,两人都无心睡眠,可就这么干坐在炉火旁边,倒有些无聊了。阿七给裴婴拿了本书,裴婴却笑着说:“我看书,你却做什么?”
“我自然是睡觉,我又不用守夜。”
裴婴摇摇头,拿着手中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阿七在旁边背对着他躺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睡觉。
夜色愈发浓郁,整个府里灯火通明,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夜空,给这寒冷的夜添上了几分暖意。
裴婴一边看书一边听着旁边人均匀的呼吸声,胸中氤氲的酒意迟迟没有散尽,反而愈发醉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新年的钟声,他好像终于松了口气,手中拿着的书本滑落下来,掉在毯子上,惊起了旁边的人。
阿七转过身来时,看见裴婴已经睡倒在垫子上了,他过去把人抱到床上。
过年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裴婴渐渐成长为一个可以独挑大梁的少主,阿七跟在他身后,愈发安静沉着,平常总是绷着一张脸。
裴宁因为过度操心,倒在了病榻上。裴婴全权掌管整个裴家,整个上丘。幸好有大祭司在,否则他将会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