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成砚声音带了笑意。“在想我什么?”
男声清晰,怀仪瞬间清醒过来,她直起身子,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才将目光投向声音处。
是成砚,殿内未点灯,一片灰暗,他坐在一旁的杌凳上,与床榻隔了段距离,大半身子隐在暗色中,怀仪刚醒时整个人昏沉沉的,一时没有发现他。
她抬眸看着他,目光平静,冷冰冰道:“在想什么时候掐死你。”
闻言,成砚脸上的笑意一滞,没好气地哼了声,他看不用掐死,她只需多说几句话,就能气死他!
他其实进殿后是坐在床榻边的,在晦暗的光照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榻间,他凑近,能够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
他很想静静地躺在她旁边,感受这难得的安宁。
可最终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睡颜。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暖意,她安安静静地睡在他旁边,不会同他争锋相对,口中也不会吐出那么多刺人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口中在呢喃着什么,成砚凑近,才听见一声极轻的“成砚哥哥”。
想到此处,他眸中闪过笑意。
成砚哥哥。
真是一个让人怀念的称呼。
如果林廷之不曾出现,这个称呼应该伴随他们二人一辈子。
他眼皮下垂,敛去眸中突生的戾气。
“你怎么最近来得这么勤?”怀仪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动了动略微僵硬的四肢,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她还以为将林若云打成那副模样,成砚少不得想个法子惩罚她去哄美人开心,可非但惩罚不见来,他还反倒来椒房殿来得勤。
他心爱的贵妃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成砚被她这语气弄的心梗,他若成为大梁史上最短命的皇帝,他的皇后一定功不可没。
她总能三言两语戳他的心窝。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顺道就来了。”
“哟!”怀仪惊奇道。“您这道儿顺得可真偏!”
不加掩饰的嘲讽,成砚心累的同时感到麻木。
殿内有须臾的沉默,怀仪见晚枝不曾进殿唤她,料想用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便将被子一拉,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成砚便见她只有一个毛茸茸的头露在外面。
不合时宜的有些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
良久,他状似不经意问:“你近日出宫出的勤,外面有那么好吗?”
成砚话音刚落,怀仪就赏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说话调子微微拔高:“你应该有点儿自知之明,免得总是自取其辱。”
“再说了,当初成婚的时候,我说过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怎么,这才几年,你别告诉我你想反悔了?”
怀仪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掀开被子想找成砚“理论”。
成砚看见她的动作,单薄的寝衣让他皱了眉头,语气重了些:“你先躺回去,我没说反悔。”
怀仪动作一顿,冷哼了一声,重新钻回被窝,末了甩了句:“你最好没反悔。”
后面那一句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听的。
“反正你就算想反悔,我也是不会理会的。”
成砚气得想笑,她什么时候理会过他?
不过他今日心情尚可,早晨听闻她出了宫去见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野男人,他气得想不管不顾重操旧业弄死那个人。
心不在焉坐在御书房,奏折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进去,可不过一个时辰,暗卫来禀说是她回来了。
她并未在那座宅院久待,进去也只说了几句话,虽然对怀仪收留那个姓景的男人感到不满,可她的姿态让他收回了手。
这样的态度并不算亲昵。
成砚觉得自己还可以暂时留那个野男人一条狗命,赵喜说的对,他越是阻止,越会将岁岁推向别人。
他今日什么也没做,岁岁反而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脸上不自觉带了丝得意。
他的细微变化怀仪看在眼里,残存的困意消失殆尽,她仔细打量成砚的神情,他好像在想事情,神思瞧着飘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还有笑意。
缩了缩脖子,怀仪心中渐渐升起警惕。
按理说,心爱的人被打,他要么应该留在昭阳殿哄美人,要么该费尽心思给她找不痛快。
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她的寝宫,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他想做什么?
怀仪突然想起他方才的问话,外面有那么好吗?这不就是问外面有什么吸引她的吗?
他在套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