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的愤怒情绪远远多过了难过,眼中的泪花更多是因为气愤无处发泄。
可栾昇的怀抱有股奇异的镇静作用,她闻着似有似无的松木香味,心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不就是征铺子吗!不就是给二十两银子打发人吗!他们孟家难道会因为这些小事被吓垮?她孟岚难道会甘于认命?那真是白白传了上百年的基业,白白被爹娘生养了一场。
孟岚轻轻吸了下鼻子,搂着男性健壮的腰肢,手掌下是一块一块结实的肌肉。心绪放松后,不知怎么地,她有些想逗逗自己眼前的人。
于是她从栾昇的怀抱里钻出头,又故意做出一副幽怨的表情,半真半假的问道:“你会不会看我们家要垮了,不想入赘了?”
栾昇没看出来她在捣乱,瞪她一眼:“休要乱说。”
孟岚脸上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来,肿肿的眼睛笑弯了,一点儿瞳仁都看不到。她笑了许久,才对栾昇嗔道:“傻气。”
虽然她眼睛肿着,像被蛰了一般,实在称不上好看,但笑起来还是漂亮的惊心动魄。
栾昇看着她月牙般的笑眼,默默在心里赦免了她说太子爷傻气的罪行。
玩笑开完了,孟岚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笼罩在心上的乌云似乎也散了些。
她放下搁在栾昇腰间的胳膊,乘势离开了他的怀抱,和栾昇说起来的目的:“我爹去汴京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也知道了,太守要征了我们家产业,我最近得先做些准备。我娘说想抓紧把亲事办了,怕夜长梦多,我担心她一个人操心忙不过来,想让你带些人去帮帮忙。”
谁知栾昇开口就是拒绝:“不行。”
孟岚睁大了肿胀的眼睛:“为什么?”
“我让曹护院他们去听你娘使唤就行了,我要和你去。”
看着孟岚诧异的眼神,栾昇理直气壮:“你要是护不住家业,我的万金聘礼不也没着落,我自然得帮你。”
“没记错的话。”孟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给你血玉镯就行了吗。”
栾昇皱眉:“要是你之后连那镯子都拿不来怎么办。”
“这倒不至于。”孟岚嘟哝道,不过看他能主动分担自己的压力,心中也有些微微的欢喜,应道:“那你就自行安排吧。先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一会儿咱们去酒楼中。”
栾昇不多时便换了一身青色的外衫,衣襟处绣着细竹,但他芝兰玉树的身姿,比那竹子还要挺拔。
他走到等待着的孟岚身边,把孟夫人送的玉佩递给她。
孟岚还以为这人转了性子,要将这玉佩还给她,正在心里默默准备推辞之言,结果就听栾昇不紧不慢地说道:“帮我系。”
好吧,是她想太多了。
孟岚无奈,像昨日一样帮他系上了玉佩,系好后捋顺了穗子,一抬头,却见栾昇直直地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看!为什么不学着系玉佩,难道还要我日日像个丫鬟一样给你系吗?”孟岚被他深邃的凤眼盯的慌乱。
“哪里是丫鬟?明明是娘子啊,难道娘子不用给夫君系玉佩吗?”栾昇颇为自然地说,又接着道:“我看你来时眼睛就像两个小桃子,想问问......为何肿了呢?”
孟岚呆了一呆,急急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皮,嘴巴撅着:“谁是你娘子!我上火了行不行!”
“不准揉。”栾昇用一只手就捉住了她的两只柔荑,“揉的更肿了。”
她显然没说实话,不过栾昇也不想追问。两人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她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只是......栾昇想起来她那一柜子不堪入目的话本子,希望她在洞房时不要有所保留就好。
不得不说,不施粉黛的她真是比平时精心打扮后还要动人。云鬓堆腮,有几分慵懒和随意在,微肿的眼皮显得她眸子中水光盈盈,一点也不像先前骄傲又疏离的大小姐,反而有些精致的脆弱。他竟然有一瞬间想要去尝尝那撅起的樱唇,看看是不是和它的色泽一样甜蜜。还有搂住她时那纤细柔软的腰肢,贴在自己心口上的一片柔软......
心念至此,栾昇心道一声糟糕。平时清心寡欲太久,一时竟然有些来势汹汹。他急忙放下钳制住那两只细白手腕的大掌,用宽大的衣袖掩了下身,压抑的声音有些冷漠:“咱们快去吧,莫再耽搁了。”言罢便大步出了正厅,牵他的宝贝马儿去了。
孟岚不知他为何语气忽冷忽热,只能骂了一句:“喜怒无常!”便也随着他的步子,出了别院,上了马车。
等到酒楼时,栾昇已经冷静了下来,见她要下车,急急下马来牵她,想弥补一下适才的失态。
要是曹守尉等人在,一定会惊诧,这个上赶着服侍人的,还是他们淡定从容的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