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兰因自诩涵养不错,也几乎气得浑身发抖,此刻和对面的老太太也仿佛有了共同语言。
无论谢扶苏长得多么英武不凡,多么腰缠万贯,也掩盖不了他本质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狂妄至极的男人。
往事一桩桩涌现,化作无限委屈。
无论是碧螺春还是普洱,待在家里还是去庄子上,还是一声不吭把她的衣裳全换成了猎装,没有任何一桩,任何一件是由两人共同做出的决定。
谢扶苏表面上对她好,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像养小猫小狗一样的“好”而已。想着对人好,却只遵循着自己意愿,任意摆弄着他人。
别说将来执掌谢府中馈,将来恐怕就连自身都要沦为“谢大少爷”光辉之下的影子,囚禁在金笼里欲出不得。
“媳妇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
荀兰因站起身,努力不让热泪落出眼眶。往常一贯看她不顺眼的老太太的眼光里透着了然,仿佛婆媳之间的坚冰悄无声息地化了开来。
谢扶苏坐直身子,丝毫没有看向荀兰因的意思。
胡氏对着他无声摇了摇头:
“你这性子,真让人头疼。幸好你爹先下手为强,给你把媳妇娶进门,不然气跑了你丈人岳母,将来有的是麻烦。”
谢扶苏梗着脖子硬顶道:
“咱们家的家业难道是靠岳父岳母挣起来的?还不都是靠自己。”
老太太杨氏破天荒地和荀兰因站在了同一阵线:
“夫妻之间天天吵成何体统,你媳妇看着软和,实则有些烈性,不然怎么教得出芍药那样的丫头。快回去给她服个软,道个歉,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言谈间把自己包装成了个爱护媳妇的好婆婆,浑然忘记了方才还要拿芍药开刀的事。
大房二人夫妻离心才最好,要是依旧生不了孩子那就更好。谢扶苏行商近十年,从来对女人都是不假辞色,更没有什么私生子外室子出生。
她简直恨不得大房媳妇一辈子不给谢扶苏生孩子,好让自己从小就聪慧能干的次子谢周行上位,成为谢家商号的掌舵人。
胡氏听出不妥,拿起手边的玉如意就敲在桌案上。
“够了,杨氏,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别在那煽风点火。都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人,何必偏心偏到天边去?顾氏陪嫁带过来的人不够,不也是余氏让人补上的?出事的丫头是她给大房的,真要追究起来,她也要有个失察之罪。”
“老大家的本来也没说错,生意场上的事都不能一味硬来,治家就能够这样了?软硬兼施才是正理。”
杨氏自觉底气十足,拿捏着架子和老祖宗辩驳起来。
只听“咣当”一声,却是谢扶苏砸了放东西的木匣子,拂袖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