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书一哆嗦,迅速收回手。
云晚湾还在哭。
指尖那一点滑腻余韵犹存,沈庭书搓搓指尖,又看向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
沉默片刻,他曲指拭去她眼尾的泪:“哭什么,又没有打你。”
旋即他直起腰来,将目光投向门口,眯眼辨认一阵,轻哼一声:“站在门口做什么?”
门外偷听的喜桐一哆嗦,险些将汤药洒了。
*
喜桐端着药进来时,沈庭书已经将云晚湾眼尾的泪珠擦拭干净了。
他二人方才谈话的声音小,隔着扇门,喜桐并没有听清。
因而喜桐看向她时,除了觉得她眼睛有些红,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疑心她是没睡醒。
喜桐端着药碗走到云晚湾面前,用小匙搅了搅,准备喂她。
深褐色的药汤荡开一道道涟漪,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
云晚湾几乎在闻到药味的瞬间便蹙紧眉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喜桐有些为难。
谁知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冷面郎君忽然伸出手:“给我吧,我喂。”
喜桐犹豫片刻,将药递给他,自己却也没走开,在一旁候命。
她家小姐一向不爱吃药,她倒要看看这位准备如何喂。
沈庭书抬指试了试药汤的温度,舀起一匙递到她嘴边,沉声道:“张嘴。”
云晚湾才不张嘴。
她睁眼怒视他,眸中火星迸溅。
沈庭书冷着脸,将小匙丢回瓷碗中,两者相撞,“叮咚”脆响。
他俯首,贴近她耳侧,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云晚湾眨眨眼眸,居然伸手接过药汤,乖乖喝了起来。
喜桐难以置信。
她破天荒地感觉到自己的职位有些不保,而始作俑者就是一旁不苟言笑的郎君。
云晚湾很快便喝完药,展示空空如也的瓶底给他们看:“喝完啦。”
喜桐递上去一颗糖,沈庭书轻轻颔首。
云晚湾吞着糖块,分明意识不大清醒,却还要偷偷觑着他脸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庭书放柔声音:“怎么了?”
云晚湾指指地上的一只绣鞋:“鞋子掉了,你给我穿。”
贴身侍女喜桐:……
沈庭书依言曲起一条腿,一手托起那只没有他手掌大的素色绣鞋,一手托着她纤瘦的脚踝骨,将鞋套在她的脚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脚上的罗袜有些碍事。
他为她穿好鞋,又在她脚落实地后,俯首为她系上绣鞋上的丝绦。
云晚湾刚从塌上下来,脚下有些不稳,落地的瞬间下意识扶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朝他那边倾倒。
恰好沈庭书系好丝绦,正要起身。
——阴差阳错的,她的唇擦过他的耳垂,一触即分。
沈庭书被她扑了满怀,下意识扶住她的腰。
他的耳垂上有颗微不可查的小痣,她的唇不偏不倚的落在上面,触碰过后,那颗痣犹如一滴水滴入油锅中,周边的皮肤骤然滚烫沸腾起来。
温热的触感顺着血液叫嚣着遍布全身,沈庭书僵直了身体,几乎在瞬间便浑身滚烫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角度太微妙,以至于除了他外,其他二人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如被雷劈了般僵在原地。
偏生撩拨人的那个人还不自知,摸了摸自己的唇,又要摸他的耳垂。
他倏地起身,不顾还在茫然眨眼的云晚湾,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云晚湾骤然失去了支力点,踉跄了一下。
喜桐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这是?”
云晚湾摇头。
须臾,眼神扫到他给她穿好的那只绣鞋,有些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思索一阵,措辞道:“……我的这里,亲了他。”
喜桐:……?!
门外捂着胸口的沈庭书:……
喜桐一把将她的手抚落,心肝剧颤:“小姐!这可不兴乱说啊!”
云晚湾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下,有些委屈。她摸着自己的手,轻声控诉:“没、没有乱说,就是……亲就是亲了!”
喜桐也如雷劈了般僵住了。
沈庭书忍无可忍,夺门而入,将还在试图说些什么的云晚湾扛在肩膀上,又夺门而出。
云晚湾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便被人背在身上了。
她新奇的左瞧右瞧,忽而将眼神锁定在沈庭书的几欲滴血的耳垂上,奇道:“你耳朵红啦!”
沈庭书脚下一踉跄。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