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那阵令人作呕的头晕感,凝神体会了一阵,发现移动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下的人。
她正在被什么人背着。
这次她可以控制身体了,只不过身体似乎疲乏的紧,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没有什么力气。
她清了清嗓子,听见自己气若游丝道:“咱们……要去哪里。”
身下的人一僵,旋即将她背的愈发紧:“不知道。能走到哪里是哪里,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
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少年,脊背薄瘦,却隐隐蓄力。
云晚湾“嗯”一声。
那少年不声不语,只是背着她往前方奔走。
须臾,云晚湾眼前有些朦胧的亮光。她竭力支撑起来抬眼看,不远处似乎有一盏灯笼。
她忽然头疼起来,像是扎进了一根细微的刺。
少年减缓速度,沉声道:“酉酉,你猜猜看,那是来救我们的人,还是来将我们抓回去的人?”
云晚湾头疼的厉害,已经听不大清他的声音,只是她心中突然漾出强烈的难过。
那感觉来势汹汹,潮水似的涨过来,将她淹没、击翻。
她感觉自己竭力回复他一句:“但愿……万事总比我们想的要好一些……”
似是说给他,又似说给自己。
少年于是低低地笑,声音闷在喉间嗡鸣,颤在云晚湾心尖。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云晚湾感觉他停住了脚步。
他轻声道:“是啊,万事的确比我们预料的要好一些。”
云晚湾觉得自己是欲说些什么的。
可她身子猛然一坠,再也无知无觉了。
……
云晚湾在床榻间,猝然睁开眼。
她望着头顶的帷帐,发鬓满是薄汗,胸腔狂震不已。
眼眸适应了黑暗,云晚湾透过远处喜桐给她留的那盏琉璃灯,望见头顶藕荷色的帷帐、和边角的各色彩穗,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从梦中醒来了。
可是自己没由来的有些失落,和……难过。
她支着晕乎乎的脑袋回想一阵,没大想明白,便抛之脑后了。
梦醒前失重的坠感太过强烈,她心有余悸,于是缩进被衾里。良久又觉得有些热,便将被衾往一侧挪了挪,只在腹部盖了一个角。
她腹诽道,这时节才清明,怎么如此的热。
她在被衾间挪动一阵,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欲继续睡眠。
帷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喜桐被自己的动静惊醒了,才1欲开口,突然意识到投在帷帘上的影子不对。
那影子高大非常,与无边夜色接壤,无端显得有些孤寂。
——是个高大的男子的影子。
云晚湾吓坏了。
她以为是什么采花贼或登徒子入了自己家中,欲大声呼救,岂料身子却在此时绵软无力起来,一动不能动。
她刚从梦魇中脱身,意识不大清醒,脑袋昏昏沉沉。本能让她戒备的盯着那道影子,若他有什么举动,便伺机逃脱。
那道影子在帷帐前站立许久。
云晚湾咬着唇,纠结片刻,方才溜走的睡意却在此时卷土重来。她抬起睡意朦胧的双眼,望向那道影子,心道:“莫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不是什么影子?”
那影子却忽然抬起一只手,似乎是要掀开帷帘。
云晚湾猝不及防,忙闭眼装睡。
须臾,那只手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下。
手的温度很凉,像是冬日里新雪初霁后的月亮。
云晚湾呼吸一窒,那手便已经触离了。
旋即一阵布料摩挲声,帷帐被放下来了。
云晚湾偷偷将眼睁开一道小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影子不见了,只余满庭月色摇曳。
她打了个哈欠。
梦魇后的身体疲乏的紧,她很快再次沉入到睡眠中。
这一次,没有再做一些稀奇古怪、没头没脑的梦。